第十九章

“这都是什么破烂?”欣黛咬着牙,一边使大力推着一个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塑料箱子,一边说道。

索恩在她身后嘟囔道:“这——不是——破烂。”当箱子撞到货舱壁时,索恩紧张得青筋暴露。

索恩双臂搭在箱子上,喘着粗气,而欣黛颓然靠在箱子上。她的肩膀酸疼,肌肉紧绷得如同她的金属左腿一样硬,感觉胳膊就快要掉下来了。但是,当她看到整齐的货舱时,还是有种成就感。

所有的箱子都靠到了舱壁边上,从驾驶室到起居舱之间腾出了一条道。小一点的箱子都摞起来了,有些放在主屏前,当作临时家具。

这里简直可以说舒适了。

下一项工作就是拆卸这些箱子——当然是指那些值得拆卸的箱子——但这需要一天的时间。“确实不算是。”她喘过气来时,说道,“这又是什么?”

索恩倒在她身边,边看着最近的箱子上所贴的标签“一个无法读懂的数码”,边擦着额头的汗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供给品,食品,我想其中一个里面应该有枪。我知道,这里有几尊第二纪元一位优秀艺术家的雕塑作品——我本来指望靠这发笔财,可还没找到机会卖,就被抓了起来。”他叹了口气。

欣黛眯起眼看着他。雕塑被偷已成事实,可她很难对他产生同情。“可惜啊。”她低声说道,把头靠在箱子上。

索恩指着远处靠在舱壁上的箱子,小臂伸到了欣黛的鼻子底下:“那是什么?”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皱,哼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在他们摞起来的一摞高高的箱子背后,一个金属框的一角露了出来。“一扇门。”她在视网膜显示器上把飞船的设计图显示出来,“是医务室吗?”

索恩眼前一亮:“噢,没错,飞船上是有一个。”

欣黛把手插在后裤兜里:“你把医务室遮住了?”

索恩也站起身来:“永远都用不着啊。”

“你不觉得能进去很好吗?以防万一。”

索恩耸耸肩:“再说吧。”

欣黛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她抓住最上面的箱子,把它拖到地板上,又把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通道给堵住了。“我们怎么能知道那些箱子里是否有什么东西会被别人跟踪?”

“你以为我是谁?一个饭桶吗?所有东西未经检测是不能进入飞船的。否则,共和国早就收回了,根本不会让它们在这里放着。”

“这里很可能没有任何跟踪装置。”艾蔻突然说话了,把欣黛和索恩都吓了一跳,他们对于这个看不见又无处不在的新伙伴还不熟悉,“但是雷达仍能探测到我们。我正尽全力避开卫星或飞船,但这里十分拥挤。”

索恩卷起袖管:“重新进入大气层而不被发现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他们上次才把我逮住了。”

“我原以为是有办法的。我敢保证曾经听人说起过,可以偷偷进入大气层而不被人发现。我到底在哪里听说的?”欣黛说道。

“这对我来说真是新鲜事。我当初就是靠说好话蒙混过关,偷偷溜入公共机库的。可现在我是一个人尽皆知的逃犯,这招恐怕不灵了。”

欣黛刚才在厨房找到了一截旧橡胶绑带,她把它从兜里拿出来,把头发扎成马尾。她的大脑不停地转着,突然,她想起来了。厄兰医生曾经告诉她,地球上的月族比人们预想的要多得多,他们有办法在不引起政府注意的情况下混入地球。

“月族人懂得如何隐蔽他们的飞船。”

“啊?”

她转过身,看着一头雾水、直眨巴眼的索恩,说:“月族人能隐蔽他们的飞船,使得地球的雷达搜索不到他们。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月族人能够逃到地球的原因,当然前提是他们试图逃离月球。”

“这太可怕了。”艾蔻说道。在艾蔻的心里,对欣黛的月族身份和对索恩的罪犯身份的认识是类似的:能够接受他们,并忠实于友情,但她认为月族和罪犯基本都属于不值得信任、不可救药的一类人,这点她是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