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冲动过后

兴山村离惠明村差不多两刻钟的路,谭生津隐晦地将刘家情况说了,让父子两心里有个底。

殊不知,谭振兴想歪了,认真整理衣衫的同时,一惊一乍道,“啥意思,他刘明章刚做秀才公就迫不及待的要纳妾了?”

朝廷就男子纳妾有严格规定,普通老百姓和商户不得纳妾,有功名在身者得根据等级来充盈后院,刘明章是个秀才,不得超过两房妾室,谭振兴没想到他刚考个秀才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纳妾?不是存心膈应人吗,明知道谭振学落榜他还招摇过市,得瑟个什么劲儿啊。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难矣哉!”

谭生津:“……”怎么感觉自己鸡同鸭讲,真要纳妾就好了,谭佩玉是正室,谁都欺不到她头上,偏偏人家是要休妻另娶,娶个对前途有益的。

想解释两句,看谭辰清冲他摇头,谭生津摸不准这位堂叔是脖子不舒服,还是听懂他意思了,想了想,到底没把话揉碎了说。

左右到刘家就真相大白了。

刘家近日门庭若市,上门拜访者络绎不绝,刘家有四子,有两子过了县试,刘明章又已是秀才,前途不可限量,据说学政大人考察其功课后对其称赞有加,推荐其入县学,不日便会去县里求学,专心后年的乡试,兴山村上百年才出这么个秀才,上至白发老翁,下至襁褓婴儿,无不对其推崇备至。

刚进村,便听到刘家语声喧哗,待走近了,更是看院子里围满了人,谭生津看到他爹也在其中,松了口气,“爹,辰清叔他们来了。”

院子里骤然安静,人们纷纷回头,心照不宣地往旁边挪,人群散开,地上的情形就映入眼帘,披头散发手脚被束缚的女子,随处散落的衣物,以及零零星星的几个铜板,谭振兴认出是谭佩玉,捂嘴惊呼,“长姐。”

他衣着华丽,五官秀气,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刘明章,你别欺人太甚。”

纳妾就纳妾,竟如此对待他长姐,欺负谭家没人了吗?

他急步上前,解开束缚谭佩玉的绳子,目光发狠地瞪向高处屋檐站着的刘家众人,刘明章负手而立,神情倨傲,并不言语。

刘母罗氏双手叉腰站在旁侧,居高临下地俯视道,“到底谁欺负谁啊,她嫁到我家几年肚子都没个动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明章念及夫妻情分想与她和离,她竟死缠着不放,既是这样,只能将她给休了。”罗氏是个泼辣的,要不是顾及刘明章秀才身份,恐怕早骂开了,哪能这般好脾气地和谭振兴说话。

可她眼里的鄙视令谭振兴倍感耻辱,他扶起谭佩玉,踮起脚,学罗氏双手叉腰的模样俯视回去,“议亲时你低声下气地求我们把长姐嫁到你家,短短时日就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你们家有没有羞耻心啊?”谭振兴是想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转而想到对方是个农妇,说再多都是浪费唇舌,不值得。

“谁没羞耻心,就她的年纪,搁村里哪个汉子瞧得起,我儿娶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她不好好珍惜,进门几年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抱只母鸡回来都比她强。”罗氏嘴皮子利索,谭振兴听出她话里的讽刺,顿时气得面红耳赤,死老婆子,竟说他长姐不如只母鸡,士可杀不可辱啊,气得眼泪直往外涌,偏又不想被人看笑话,吸着鼻子,眼眶红红地瞪着罗氏。

见状,罗氏愈发嚣张,“我哪句话说错了,别给脸不要脸,识趣的就赶紧走人。”要不是明章再三强调要她注意身份,早把人捆了直接送回谭家了,肯给他们机会上门接就谢天谢地吧。

儿子争气,罗氏脸上尽是苦尽甘来的傲气,毫不把谭振兴放在眼里。

长姐如母,欺负他长姐就是欺负他,是可忍,孰不可忍,谭振兴抹了把泪,撸起袖子,啊啊啊啊的尖叫着冲了过去,“叫你说我长姐,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