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不灭者的回忆 第二十九章 若寒。并蒂花(第2/5页)

NAVA放声大笑:“亲爱,我仍痴迷于你的执着单纯。可你对美的解释,却为不自觉的诡辩,就如同一种邪恶信仰。”

“我从来没有令你感到疼痛么。”

“当然有,当然有过。”女孩低声说,“但那只是一种所欲之物无法得到的嫉妒与遗憾罢了,犹如毒药上瘾的感觉,只是欲求得到满足的过程,其本身并非美的最终目的。美,始终是无法脱离于欲望而独立存在的。”

若寒没有再作答,她闭上眼睛半倚在女孩怀里。在她的脸庞之上,那株细小植物的叶片轻轻分泌清汁,敷于伤痕表层。那些已然痊愈的伤痕之上,嫩叶吐尽了水分,纷纷凋零、枯萎、滑落,残余的嫩芽则悄悄缩回女孩的袖口,如悄息无声的归巢动物。

女孩策动马鞭,机械马拉动马车飞速经过街道两旁破败沉睡的房屋,朝着城市中心的高耸建筑远去,一路蹄声清脆。而在某条冷僻道口,一只硕大的黑影默默出现,凝视着飞驰离去的马车背影,俯首嗅了嗅凋落在地的残叶,随后又默默消失在与其背影相符的深厚黑暗里。

子夜,Vissis,顾客稀少。锁骨明晰的黑衣女子立在板凳上,手执炭笔,一缕一缕地描绘白墙上的羽翼线条。

一名青年人推门而入,面容憔悴,他的鼻翼上架着一枚单片镜,这使得他在人群中引人注目。他盯着吧台后的酒瓶架凝视良久,随后开口问酒保要了杯咖啡。

小酒保嗤笑着满足了他的需求,将一杯滚烫的咖啡推到单片镜青年身前,后者不以为然地回以恭敬笑容,随后径直走向黑衣女子,他在她身侧的沙发卡座坐下来。

“逆风,你竟然还是来了。”若寒兀然开口,她的双眼仍盯着白墙上炭笔画。

“我来,是为了向你表示感谢,无他。”单片镜青年说道。

“呵,”若寒羞涩一笑,然后问道,“皇家卫队仍未放弃戒严,街上的搜捕想必令你们十分艰难吧?”

“是的,但我们已作了心理准备。更何况,我们大可以在夜晚试验新机器,避开卫队的巡逻周期。”然后他递上一个盒子,“还记得你上一个叙述给我的梦境么?给你留作纪念。”

若寒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一具精致的机械模型。“这难道是梦境中的永动机?”她吃惊地问。

逆风点点头,“这是一具缩小五百倍的模型,真正机器的原型,已被我献给皇帝。说来羞愧,多少前辈们曾规劝我放弃与皇帝的合作,他们告诫我政府的奸诈与吝啬,我却误以为那是他们在嫉妒我。要知道,求知派已失势多年,我却有幸担任皇帝的首席科学官,亦是唯一的。”

“然后呢?你为何感到羞愧?”

“自从你的梦带给我启示,我便制造出这部能够制造机器的机器。只要向它输送图纸、指令以及原料,它便能制造出其他机器来,我称之为永动机。多么神奇!我以为,这具机器能成为登峰造极之作,更能带给式微的求知派最后一丝生机。结果我只猜对一半。”

“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经由的全部。”若寒咬了咬嘴唇。

“皇帝夸赞了我的才干,笑纳了我的发明,之后却即刻驱逐了我。”

“因为一旦它可用来制造其他机器,你便不再具备利用价值。”

“是的。我干下了蠢事。”逆风摘下毡帽,向女子展示上面的弹孔,“被皇帝驱逐之后,仇恨涌上了我的大脑,我一时失去理智,率部袭击皇宫,试图能夺回那具永动机,却遭到了失败。许多同志倒在了皇帝护卫的枪下,归咎于我啊!”

“莫愁。”若寒朝逆风温婉一笑,“新发明永远会取代旧发明,来日方长。”

“我也如此劝慰自己,不枉我这天生的乐观人,呵。”单片镜青年尴尬笑笑,“只可惜,如此一来,求知派与当权者已彻底决裂。许多同志支持我,可我的师兄们却纷纷责备我,痛斥我不晓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