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所以我们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瓦希黎恩坐在地上,身旁是写满族谱调查结果的长纸。“《创始之书》里面提到有另外两种金属跟合金,可是古人相信只有十六种金属,而十六法则在自然界中的存在极为强大,难以被忽略。所以要不是和谐改变了镕金术的本质,再不然就是我们一直以来从没真正了解过镕金术。”

玛拉席侧坐在地板上。“嗯,我从没想过会从您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瓦希黎恩爵爷。我原本就预期您会是执法者,也有可能是金属学家,但是哲学家?”

“哲学家跟执法者之间是有关连的。”瓦希黎恩露出懒洋洋的微笑。“执法跟哲学都与询问有关。我之所以会被法律吸引,就是因为想要找出别人不知道的答案,逮捕每个人都认为抓不到的人。哲学很类似。难题、秘密、谜团。人类的思考与宇宙的本质,在任何时代中都是两大不解之谜。”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呢?鲜少遇到有家世背景的年轻女孩会想研习法律。”

“我的家世背景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显赫。没有舅舅的资助,我什么也不是。”

“即便如此,”她露出惆怅的微笑。“那些故事。关于善恶之争的故事。大多数我碰到的人,两者皆不是。”

瓦希黎恩皱眉。“我不太同意。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好的。”

“好吧,也许从某种定义上来说,是的,但我觉得无论是善亦或恶,都必须是经过实际的行动才有意义。现在的人……他们的善恶似乎都是出于被动,而非自发性选择。他们的行为完全符合环境的期待。

“就像是……像是这世界到处都有同样微薄的光芒照耀。所有地方,无论里外,都被同样且无法改变的光照着。如果在这个光线均匀的世界中,突然有人创造出格外亮眼的光,那才特别。同理,如果有人创造出阴暗的房间,那也会是同样的状况。某种程度来说,不论一开始的光有多强,故事同样不变。”

“但是对社会而言好人的价值,不会因为有许多相同的好人而减少。”

“是这样没错。”她满脸通红。“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希望大家不要那么好。而是……那些灿烂的光源跟阴暗的地方让我忍不住要探究,瓦希黎恩爵爷,尤其是差异极端的时候。例如,为什么一个人出生于基本上算是和乐的家庭,跟良善的朋友来往,也有着不错的工作,以及令人满意的财富,却会突然开始拿红铜铁丝勒死女子,然后将她们的尸体弃置在运河内?

“而相对的,大多数人去蛮横区后会适应那边的冷酷无情,但有些人,几名出色的人,却做出要带来文明秩序的决定。一百个人会被‘因为大家都这么做’的社会文化说服,犯下最廉价可耻的罪行,但是有一个人却说,‘不’。”

“其实没那么英勇。”瓦希黎恩说道。

“我相信您是不这么觉得。”

“你听过我是怎么抓到第一个人的吗?”

她脸红。“我……有。就说我有听过。黑手派瑞特,强暴犯,也是镕金术师。我记得他是白镴臂。传闻您走进执法站,看了看布告栏,把他的图片撕下拿走。三天后把他挂在马鞍上,带了回来。在板上所有的人中,您挑了最困难、最危险的罪犯。”

“因为他值最多钱。”玛拉席闻言皱眉。

“我看看那布告栏,然后心想:‘嗯,这些家伙每个都很有可能会把我杀了,所以干脆挑最值钱的那个。’我需要钱。那时候我已经三天没吃过肉干跟几颗豆子以外的东西。然后还有塔拉克。”

“当代的大抢匪之一。”

“那是因为我觉得可以弄到几双新靴子。他几天前才抢了一名鞋匠,所以我想如果把那人逮住,也许可以弄到一双新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