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第2/10页)

帷幕卷动,掀起一阵绯红丝绸的波浪。“奥顿说新任总主教没有名字,”坦妮娅夫人道,“这是真的吗?至少在密尔,每个人都有名字的。”

“他以前当然有名字,修士都有名字,”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比方说他若是贵族,发下誓言加入教会时会去掉家族姓氏,只保留自己的名,而一旦成为总主教,戴上水晶冠,就必须放弃所有姓名——教会认为他已当上诸神的代言人,不再需要凡人的名字。”

“那总主教与总主教之间如何区分呢?”

“有点难度。通常叫这位为‘胖子’,叫那位作‘胖子前的那位’或‘睡觉时死去的那位’。当然,你还是可以用他们的俗名来称呼,但会得罪人的,因为这提醒了他们出身平凡,他们不喜欢这样。”

“我夫君说新任总主教不是贵族,而是个肮脏的贱民。”

“据说是这样。其实照惯例,大主教们一般会推选彼此间的一位,偶尔才破例。”派席尔不厌其烦地向她讲述过这段冗长的历史。“在受神祝福的贝勒王统治时期,一名石匠被授意选为总主教,因为他的工艺如此精巧,让贝勒以为他是铁匠的肉体凡身。然而此人不会读写,甚至连最简单的祷告都学不会。”许多人相信他是被贝勒的首相,即后来的韦赛里斯二世毒死的,以防国家继续蒙羞。“他死后,教团在贝勒王敦促下,又选出一位八岁男童。国王宣称这孩子能施行奇迹,不过他那双医疗圣手却无法挽回国王在绝食斋戒中丧命的结局。”

玛瑞魏斯夫人清脆地笑道:“八岁?看来我儿子也有机会当总主教喽,他快满七岁了。”

“他会祷告吗?”太后漫不经心地问。

“他更喜欢练武。”

“好孩子。他知道七神的名字吗?”

“都清楚。”

“嗯,我会将他列入考量。”瑟曦才不在乎戴上水晶冠的儿童会做些什么,反正比教团推出的这位贱民好应付。这回听任白痴和懦夫们选择首领,下次就没那么便宜了——如果新任总主教不合我意,这个“下次”很快就会到来。贝勒王的首相是我的榜样。

“清空街道!”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大叫,“为摄政王太后陛下让路!”

轿子开始慢下来,应是快登上山丘顶了。“你把儿子带进宫吧,”瑟曦告诉玛瑞魏斯夫人,“六岁男孩不小了。托曼需要别的孩子陪伴,你儿子不是可以做他的朋友吗?”乔佛里就没有同龄朋友。可怜的孩子,一直那么孤单,我小时候都有詹姆……和梅拉雅,直到她掉入水井。噢,小乔很喜欢猎狗,可他们之间并非友情,他只是在寻求从劳勃那里没有得到的父爱。一位养兄弟将把托曼从玛格丽和她那群小鸡身边夺过来。假以时日,他们之间将会像劳勃和奈德·史塔克那样亲密。是,奈德是个傻瓜,却是个忠诚的傻瓜。托曼需要忠心耿耿的人替他防备后方。

“陛下您真是太好心了,但鲁赛尔从未离开过长桌厅,恐怕会在这座大城市里迷途呢。”

“刚开始也许会,”太后承认,“但他能适应的,和我一样。当年我父亲要我入宫时,我拼命地哭,而詹姆怒火冲天,最后是我姑妈拉我到石头花园里坐下,促膝长谈,她说君临城内没有一个人值得我害怕。‘你是头母狮,’她告诉我,‘别的野兽应该怕你才对。’毫无疑问,你的孩子也能找到勇气,而且你就不想多见到他吗,每天都见到他?他是你唯一的孩子,对吧?”

“目前是。我的夫君恳求诸神再给我们添一个小子,以防……”

“我懂。”她想起了乔佛里抓抠喉咙的模样,在那最后时刻,他绝望地看着她,发出无言的求告;随后,另一段回忆占据了她的脑海,令她血液凝结:那是烛光下的一滴鲜血,沙哑的声音在谈论后冠与裹尸布,谈论VALONQAR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