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第2/5页)

房间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浓重、甜腻而腐败,附在空中。这让她想起失去的孩子,她的甜心布兰和小瑞肯,他们都被奈德的养子席恩·葛雷乔伊给杀了。她一直沉浸在失去奈德的悲伤中,从来无法摆脱,而今又加上两个宝贝……“失去孩子,是多么可怕而残忍的事啊。”她轻声呢喃,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说给父亲听。

霍斯特公爵的眼睛却陡然张开。“艾菊。”他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苦痛。

他没认出我。凯特琳已经开始习惯被他当做她母亲或妹妹莱莎,但“艾菊”对她而言还是个陌生名字。“我是凯特琳,”她说,“凯特啊,爸爸。”

“原谅我……那鲜血……噢,求你……艾菊……”

难道父亲生命中还有另一个女人?他年轻时候辜负过某位乡下少女?还是母亲死后他在某个女仆怀中找到过慰藉?这些想法十分奇怪,让人不安,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并不真正了解父亲。“谁是艾菊,大人?你想让我把她找来吗,爸爸?我该上哪儿去找她?她还活着吗?”

霍斯特公爵呻吟,“死了。”他的手摸索过来,“但没有关系,你会再怀上的……怀上一群乖宝宝,嫡生的宝宝。”

再怀上?凯特琳心想,什么意思?莫非他忘了奈德已死?他是一直在和“艾菊”对话,还是在对我说,再或者对象是莱莎或妈妈?

他咳嗽起来,血沫飞溅,手指却握得更紧。“……当个好妻子,诸神会保佑你……会有孩子……嫡生的孩子……啊啊啊赫赫赫,”突发的痛苦痉挛让霍斯特公爵手臂绷紧,他的指甲抠进她手掌,他发出一声窒息的尖叫。

韦曼师傅立即进门,调好另一剂罂粟花奶,帮他的领主灌下去。片刻之后,霍斯特·徒利公爵重新陷入沉眠。

“他在呼唤一个女人,”凯特说,“一个叫艾菊的女人。”

“艾菊?”学士茫然地盯着她。

“连你也不知道?我猜是某个女仆,或者附近村庄里的姑娘,再或许是某位故人?”凯特琳已经离开奔流城很久很久了。

“不,我不记得,夫人,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可以去调查一下。乌瑟莱斯·韦恩清楚在奔流城当过奴仆的每个人的底细。艾菊,是这个名字?老百姓喜欢用鲜花或草药的名字来为女儿命名。”学士沉吟半晌,“曾有个寡妇,我想起来了,常到城堡来回收需换鞋底的旧鞋。她似乎叫艾菊,让我再想想看,也许叫兰花?就是这类名字。但她已有多年没来过了呀……”

“她叫紫罗兰。”凯特琳说,对这女人她有记忆。

“是吗?”学士有些抱歉。“请原谅,凯特琳夫人,我不能待在这儿。戴斯蒙爵士向我们明确宣布,除非与职责相关,否则不能和你说话。”

“那你应该遵令行事。”她不怪戴斯蒙爵士,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毫无疑问,代理城主担心她利用奔流城中众人对领主之女的忠诚去继续干蠢事。至少我摆脱了战争,她告诉自己,尽管只有一小会儿。

学士离开后,她披上一件羊毛斗篷,踱回阳台。阳光洒在河面上,河水奔腾流过城堡,熠熠生辉。她用手遮挡住光线,极目眺望远处的风帆,深深畏惧着可能看到的景象。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代表着希望依旧存在。

她望了一整天,一直站到夜晚,直到双腿酸痛得无法直立。下午晚些时候,有只乌鸦飞回城堡,拍打着巨大的黑翅膀进入鸦巢。黑色的翅膀,带来黑色的消息,她一边想,一边回忆起上只乌鸦所带来的恐怖。

夜幕降临时,韦曼学士进房为徒利公爵作护理,同时给凯特琳捎来一顿简朴的晚餐,包括面包、奶酪和山葵煮的牛肉。“我跟乌瑟莱斯·韦恩谈过了,夫人。他十分确定在他为奔流城服务期间,绝对没有一个叫艾菊的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