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赤霄 (第2/15页)

公蛎热烈鼓掌:“好剑法好剑法!得空儿我得好好学学。”

江源随随便便挽出一朵剑花来,笑道:“这有何难?不过是个花架子,舞起来好看,打起来却完全不中用的。”

公蛎跃跃欲试,学着江源的样子一摆手腕,剑柄打了个转儿,竟然从公蛎肩头飞过,啪嗒一声掉在背后,差一点划到自己的脚面。

江源也不嘲笑他,又示范了一次,道:“腕部用力,要有些技巧。”公蛎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着转身去捡,忽然脑袋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江源吃了一惊,长剑当啷一声落地,扑过来叫道:“隆兄,你怎么了?”见他牙关紧咬,面如金纸,毫不犹豫抱起他便往房间飞奔,并一路安慰,碰上伙计,一边交代要茶水,一边嘱咐他们快去“请附近最好的郎中”。

公蛎眼睛不能视物,神智却是清晰的,只是脑袋像要爆炸,喘口气儿都要憋着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到江源如此表现,心中甚是感动。

郎中请来,号过脉,只说是头风引起,要多吃些醒神补脑的食物才是,针灸了一把,开了方子便离开了。听伙计一口一个“方御医”,诊疗费定然不低,江源出手大方,额外给了赏银,嘱咐伙计送出门去。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疼痛稍解,视力也恢复正常,公蛎睁开眼睛,便见江源一脸焦虑地看着他。一见他醒了,长吁了一口气,亲自动手,拧了温热毛巾来,帮公蛎将额头的汗珠擦拭干净。

眼疾、头疼好久未犯,也不知今天怎么了,难道鬼面藓更加严重了?公蛎心中不无担心,但对着江源无法明言,勉强笑道:“老毛病了,不要紧。今日多亏了江公子。”挣扎着起来,要将诊疗费还给江源,却被江源一把按住,正色道:“隆兄见外。经我手多少银两挥霍去了,还差这一点儿诊疗费?你若当我是好友,切不可再提归还诊疗费一事。”又叫伙计送了一盘早桃来,除皮榨汁,一勺勺喂给公蛎。

万万没想到,一副富家公子哥儿模样的江源,照顾起人来细心体贴,真真儿比女子还周到。公蛎感动得稀里哗啦,真觉得有此好友,一生足矣,只恨自己身贫命贱,无以为报。

江源看到公蛎的样子,笑道:“隆兄是否觉得惊讶?我自幼在外公家长大,外公身体不好,奴仆们粗笨,所以只要我在家,便日日自己照顾,习惯了,最知道卧病之人该注意什么。”交代伙计,这几日,每天炖上一盅血燕,给公蛎补补身体。待伙计捡药回来,又亲自去煎药,说恐怕伙计照顾不周误了火候。

公蛎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差一点落下泪来。

(二)

公蛎的眼疾头疾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恢复了生龙活虎。两人实际上本是旧友,深对脾性,很快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看戏喝酒,吹牛聊天,从新开的餐馆到如林轩请的倌人,从太平公主的趣事到大马圈的赌档,公蛎甚至将婴尸罐子案和寿衣店凶杀案添油加醋编排了一遍,不过将人名隐去,自己的部分换成了他人,引得江源连呼惊奇。

但关于自己被假冒掉包一事,公蛎迟疑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讲,他唯恐讲了之后,不仅不能证明自己,反而让江源觉得自己心怀不轨。况且现下有地方住着,有银两花着,除了一个忘尘阁掌柜的虚名号,叫“龙公蛎”还是“隆公犁”对生活并无什么影响,以公蛎这种懒散性格,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芒种过后,天气渐热,各种瓜果蔬菜上市,每日里江源差伙计买了瓜果生鲜,都不忘照样送一份到公蛎房里来。江源虽然年纪轻,但见识渊博,品位高雅,又出手阔绰,常常带公蛎出入梨园堂馆,参加各种聚会,品茗茶,听丝竹,赏歌舞,会美人,结识者无不是青年才俊、文人墨客,公蛎每日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满脑子都是要学要记的东西,日子过得极为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