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4页)

回到偏殿,甘棠服侍着她洗漱了,便小声问道:“少奶奶,侯爷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东淑只摇了摇头,并没回答。

甘棠想了会儿,忽然冒出一句:“倘若不记得了,倒是好的。”

东淑听在耳中,又过了一会儿才问:“没头没脑,怎么说是好的?”

甘棠道:“我倒不是单说侯爷跟您之间成亲过的事,只说……侯爷先前也受了太过辛苦,如今偏偏老太太也没了,竟只剩下了侯爷一个人,多么可怜,若不记得这所有了,倒像是解脱一样,您说呢?”

东淑想了想,心里仍是烦乱,便翻了个身道:“别说了,睡会儿吧。”

这一夜,东淑辗转反侧,不知做了多少零零碎碎的梦,时而是在云南时候,自己半生半死之间,那个推了她一把的女子,含泪对她说:“替我照看他。”

时而又是李衾人在北关……又像是在南边谨州,旌旗烈烈,而他在万人丛中指挥千军万马,气定神闲,威严赫赫。

她又骄傲,又觉着心酸。

可到最后,竟又是她自己,从那小舟之上翻身坠水,那水流在眼前晃晃悠悠的,彩胜跟那个人的脸,也随之摇晃,变形……狰狞!

东淑猛然一挣,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眼见外头隐隐地有些亮光,知道天色将明,便慢慢地坐了起来。

草草地梳洗过后,去探望李持酒,小阮道:“昨儿喝了药睡得很好,也没什么事。”

东淑答应着要走,小阮道:“少奶奶……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事?”

小阮道:“昨晚上,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看望过侯爷。”

太后对于李持酒真是上了心了,碍于李持酒身上的伤不宜挪动,若是能动,只怕太后恨不得把他弄到永福宫亲自照看呢。

东淑听了这个倒是不意外,但小阮巴巴地说,却让她疑惑了:“然后呢?你觉着不对?”

小阮道:“我也说不上来……那嬷嬷是奉太后的意思来看的,也没做别的,但是我总是、总是觉着哪里怪怪的。”

东淑眉头一皱。

这若是别人听了,倒也罢了,毕竟谁敢怀疑太后身边的嬷嬷,何况太后满心为李持酒好,绝不会容他有失的。

但东淑很知道小阮的出身,她是杨瑞当初调教出来的得意的人,最擅察言观色,洞察入微。

这就需要格外留心了。

这日太后一早驾临,嘘寒问暖。

正太医们从榻上将李持酒扶着下地,让他试着挪步而行。

李持酒的腿上跟一只手臂还挂着夹板固定着,走起来姿势有些怪异,他才走两步,便道:“把这些东西除掉吧!又不是铠甲,挂着做什么,跟棺材板子一样!”

东淑听的刺耳,就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恰李持酒正在看她,目光一对便笑道:“我说错了吗?这板子若再多几块儿就把我装起来了。”

东淑眉头皱的更深了,转头不理。

太后却非常宽容而耐心道:“你如今伤着,不要说这些忌讳的话。”

忽然甘棠走来,在东淑耳畔低语了一句。

东淑见太后只盯着李持酒,便悄悄地先退了出来。

太后并没有注意,李持酒却多看了一眼。

永庆宫门外,站着一个人。她身着华丽的宫装,但是头发却有些蓬松凌乱,显得几分狼狈。

原来此人竟然是彩胜。

几日不见,东淑很诧异,彩胜不似先前那样盛装艳色的,竟显得非常憔悴,两只眼睛也涣散无神。

她这样,不知是因为新帝遽然驾崩呢,还是别的缘故。

东淑因连日忙着照看李持酒,早把她忘了,如今便道:“是你。”

她没有去找彩胜,彩胜倒是自己寻上来了。

彩胜直直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东淑一笑:“你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