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4页)

湿淋淋的衣裳扔在旁边,李衾靠在浴桶边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金鱼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替他把长发散开。

又问:“主子,您觉着怎么样?”

李衾闭着双眸,并不言语。

金鱼忍不住,终于道:“主子,不管怎么样,好歹要保重身子。”

听到他这句,李衾突然想起那辆马车离开前,那缥缈如烟的几个字:“请保重。”

他不由笑了。

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不是就是不是。

天底下毕竟只有一个萧东淑。

其他的人纵然再有趣,也跟自己无关。

经过今日这场,他终于真的死心了。

“你出去吧。”李衾轻声道。

金鱼愣了愣,只得把他的头发放开,悄声道:“主子,我就在外头,有什么吩咐您叫我。”

房门重又关上之后,李衾突然俯身向前,埋首在水中。

温热的水淹没了他的口鼻,眼睛,耳朵。

起初还无妨,逐渐地便有窒息的感觉。

李衾却并没有想要浮出水面的意思。

在异常的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速。

东淑其实不是“急病而亡”的。

当时他回京后,缓了两天,李绶才告诉他萧东淑的死因。

原来,东淑是在船上喝醉了,不慎落入了荷花池子。

偏偏当时身边儿没有人跟着,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衾浸没在水中一动不动。

他的心嗵嗵急跳。

李衾想不到东淑临去时候是何感受……但若是照李绶的说法,她应该没有受什么苦。

连萧宪也说她面容安详,不像是永远的离开,反而像是在睡梦之中,长睡不醒了似的。

可李衾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他很怀疑东淑怎么可能醉酒落水。

而东淑身边贴身侍女彩胜的离奇失踪,更是加重了这点怀疑。

当时事发之后,李府就将伺候东淑的心腹以及三房的人多半都看管起来,严加审讯。

彩胜是东淑身边儿头一号顶用的人,那天本也是她陪着东淑的。

据她所说,那天东淑吩咐她去要些下酒的东西,她离开的时候船还在岸边,但回来之后却发现已经离岸数丈,还以为东淑自己闹着玩儿。

本来要再细细拷问的,谁知两日后,彩胜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从那之后,李府的人以及萧宪,都不遗余力地在找寻彩胜,后来又多了李衾的人,但是就算这么多好手明察暗访,却始终没找到那丫头的下落,就好像那丫头无端地蒸发不见了。

因为憋气太久,神智开始恍惚。

忽然有人握住他的肩,大叫道:“主子,主子!”

李衾惊醒,他猛然抬头离开水中,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金鱼受惊不轻:“主子您干什么呢?!您还好吗?”

李衾扶着浴桶的边沿,哑声道:“怎么了?”

金鱼细看他似无大碍,才忙道:“是……是萧、萧大人来了!”

李衾皱眉:“哪个萧大人?”

“就是、是舅爷啊!”金鱼冲口而出。

李衾大为意外。

萧宪是个极讲究的人,就算如今在朝为官也没改那种矜贵的脾气,这样有风有雨的天气他是最厌外出的。

而且自打东淑出事之后,萧宪一次也没有来过李府。

这次他竟亲自前来,可见必然有极重要的大事!

当下李衾飞快地收拾妥当,将头发暂时绾好,匆匆出外跟萧宪相见。

萧宪坐在厅内,脸色淡淡的,眼底却藏着不耐烦,他从来不习惯等人,尤其对方是李衾。

从始至终,他对李衾都没什么好印象。

东淑出事,更像是验证了他的预感,由此雪上加霜的增添了对李衾的恶感。

这次若非兹事体大,只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跟李府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