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里发生了什么（第3/3页）

甚至他还想起（他孩提时代就已经很熟悉的故事）帮助过凯斯宾的那四个小孩，在一千多年以前曾经到过纳尼亚，那时他们一起打败了邪恶的白女巫，结束了笼罩纳尼亚几百年的冬季。此后他们一起在凯尔帕拉维尔统治多年，直到他们长大成为尊贵的国王们和美丽可爱的女王们，那些岁月是纳尼亚的黄金时代。阿斯兰这个名字在故事里出现过很多次。蒂里安还想起了，阿斯兰在所有别的故事里都出现过。“阿斯兰和外来世界的孩子们，”蒂里安心想，“在事情恶化到极致的时候，他们总能出现。啊，如果他们现在就出现该多好。”

于是他大喊，“阿斯兰！阿斯兰！阿斯兰！现在就来帮我们吧！”

然而黑暗、凄冷、寂寞依旧。

“杀死我吧，”国王哭喊，“我不为自己，只恳求您，快来拯救纳尼亚。”

可惜无论是黑夜还是树林，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在蒂里安的内心， 倒是有了莫名的转变，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内心充满了力量，心中升起一种隐约的希望。“啊，阿斯兰，阿斯兰，”他低声自语，“假如你不愿亲自来，就请从外面世界派些助手来吧。啊，我真想呼唤他们，请把我的声音传到外面世界去。”接着，他忽然大声叫喊起来， 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们！孩子们！纳尼亚的朋友们！ 快，到我这里来。我在远方呼唤你们，我是蒂里安，纳尼亚的国王， 凯尔帕拉维尔的君主，也是这孤岛的帝王！”

紧接着，他便进入了一个梦境，但不像是梦境，因为这个梦比他生平做过的任何一个都要鲜明生动。

他正站在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内，七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 看起来他们似乎刚吃完饭。这些人当中，其中一个是白胡子老汉、一个老妇，两人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欢喜。老汉右边坐着一个年轻人， 他肯定比蒂里安本人还要年轻，不过从他脸上已经看得出国王和战士的坚毅神情了。老妇右边的那个少年，看起来跟他差不多。还有一个金发姑娘，看起来比两个少年还要年轻些，正在桌子那边面向蒂里安坐着。她身边的一男一女，比她还要小些，所有的人都穿着万分奇特的衣服。

但他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最年轻的那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子已经从座位上跳起来了，有一个还发出了轻微的叫声。老妇人倒抽一口气，显然也吃了一惊。老汉也不例外，因为他右手边的酒杯摔下桌面，发出啪啦脆裂的声音。

蒂里安这才意识到这些人能看到他，此时他们正像见了鬼一样的，瞪着他看哪。同时他也注意到了老汉身旁的那个国王模样的人， 他一动不动（尽管他的脸色发白），两手攥得紧紧的。接着他说道：“请讲，如果您不是一个幻影，但是我们看得出来你有纳尼亚人的神态， 我们七个是纳尼亚王国的朋友。”

蒂里安急切地想要大喊说，他就是纳尼亚国王蒂里安，急需帮助。但他却发现，他压根说不出来话，就像我们做梦时常发生的那样。

和他说话的那人起身，“不管你是影子还是鬼魂，不管你是谁，” 他盯着蒂里安，“如果你属于纳尼亚，我就将以阿斯兰的名义下令， 有什么就告诉我吧，我就是至尊王彼得。”

突然，蒂里安眼前的房间开始摇晃。他听到七个人在说些什么， 音量逐渐减弱，他们似乎在说“看，他在褪色。”“融化了。”“他消失了。”没过多久，他便从梦里彻底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被绑在树上，而且感觉更加寒冷、僵硬了。晨曦中，苍白灰暗的光芒布满树林， 他已经被露水浸透，又是一天早晨。

此刻梦醒时分，算得上是他这一生中最糟糕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