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婚礼(第6/7页)

“再见了,小杂种。”他冷静地说,“原谅我这么赶,但你已经耽误我不少时间了,我必须赶快去着装,否则就要在婚礼上迟到了。”

然后他把我推进池里。

池水的深度超过了我的身高,这是设计来让高个子齐兀达人可以泡到脖子高度的。热水把我尚未调适的身体烫得很痛,把空气挤出我的肺,我逐渐往下沉。我软弱无力地一踢池底,好不容易把脸冒出水面。“博瑞屈!”我浪费了这口气,喊一个无法帮助我的人。水又封住了我,而我的手臂和双腿无法合作。我撞上池壁,借壁面使力一推,努力再冒出水面喘一口气。热水让我本来就已无力的肌肉越来越松软,我想就算池水深度仅到膝盖我也照样会被淹死。

我数不清自己挣扎着浮出水面喘了几次气,我颤抖的手抓不住打磨光滑的岩石池壁,我每试着深吸一口气,肋骨就如刀刺般作痛。我的力气快流失殆尽了,疲乏感涌入全身。这么温暖,这么深。像只小狗被淹死一样,我想着,感觉到黑暗笼罩住我。小子?有人在探问,但一切尽是漆黑。

这么多水,这么热,这么深。我再也找不到池底了,更不用说池壁。我软弱无力地挣扎着抗拒水对我的侵蚀,但它没有抵抗我。没有上升,没有下沉,努力想留在自己身体里活下去是没有用的。我已经不剩下任何东西可以保护了,那就放倒围墙,看你能不能最后再替国王尽一份力。我的世界的围墙塌落下来,我像一支终于射出的箭飞了出去。盖伦说得没错,技传是没有距离的,一点距离也没有。公鹿堡就在这里,黠谋!我绝望地尖叫。但国王陛下正专注于别的事情,他封闭着挡住我,不管我在他四周如何狂喊。这里找不到帮助。

力量从我身上消失。我正在某处溺水,我的身体不行了,我发出的这条线微弱不已。最后一个机会。惟真,惟真,我呼喊。我找到了他,扑向他,但找不到方向,抓不住东西。他在另一个地方,向另一个人敞开,对我封闭。惟真!我哀嚎,淹没在绝望中。突然间,仿佛有双强壮的手抓住了在滑溜崖壁上挣扎攀爬的我,在我即将滑落的那一刻把我抓住、握稳、拉近。

骏骑?不,不可能,是那小子!蜚滋?

你在胡思乱想,王子殿下,那里没有人。请专心在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上。盖伦把我推开,如毒药蔓延般冷静阴险。我抵抗不了他,他太强了。

蜚滋?现在我变得微弱,惟真无法确定。

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力量,面前有某样东西垮下,我变得强壮了。我紧抓惟真,像猎鹰紧扣住他的手腕。我与他同在那里,透过惟真的眼睛看见:装饰一新的正殿,他面前的大桌子上打开着一本“事件书”,等待着记录惟真的婚礼。他四周有少数几个荣幸受邀的观礼宾客,他们穿着最好最华美的服装、戴着最昂贵的珠宝,来见证惟真透过威仪的眼睛见证他的新娘立下婚姻誓约。盖伦以吾王子民的身份照理是准备要提供力量给惟真的,但他站在惟真身旁偏后的位置,等着把他完全吸干。黠谋头戴王冠身着长袍坐在王位上,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因为他的精技早就在多年的生疏之下燃尽、迟钝了,但他却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这一点。

像回音一般,我透过威仪的眼睛看到珂翠肯站在礼台上,苍白得像支蜡烛,面对着她所有的臣民。她正在用简单的语句和和蔼的语气对他们说,昨晚卢睿史在冰之原野上受到的箭伤复发,终于不治。她要把自己许诺给他协助安排的这桩婚事,嫁给六大公国的王储,希望能借此告慰他的在天之灵。然后她转身面对帝尊。

在公鹿堡,盖伦伸出一只手放在惟真肩上。

我闯进他与惟真的连结,把他推开。小心盖伦,惟真,小心这个叛徒,他要把你吸干。不要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