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如坐针毡(第3/6页)

电梯播放着轻音乐一路上升。我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奥林匹斯山的时候。那年我十二岁,安娜贝丝和格洛弗还不认识我。而他们现在与我在一起,这让我感到快慰。我有种感觉,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冒险了。

“波西,”安娜贝丝轻声说,“关于卢克,你是对的。”这是她第一次说起希莲娜的死。她注视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变化成魔力数字——四百,四百五十,五百。

我和格洛弗交换了一个眼色。

“安娜贝丝,”我说,“我很抱歉……”

“你一直想告诉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卢克不好,我就是不相信你的话,直到……直到我听说他利用希莲娜。现在我明白了,我希望你高兴。”

“这并不能让我感到高兴。”

她把头靠在电梯壁上,避开我的目光。

格洛弗小心地把树苗捧在手上:“好吧……又能在一起可真好。争吵,与死神擦肩而过,近乎绝望的恐惧。噢,瞧,我们到了。”

门叮的一声开了,我们走上飘浮在空中的通道。

“压抑”通常并不是用来形容奥林匹斯山的,可它的确代表了现在的样子。火盆里冷冷清清,窗户黑洞洞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大门紧闭。唯一在忙碌的是公园里,那里是战地医院。威尔·索雷斯与其他几个阿波罗营员手忙脚乱,照顾着伤员。那伊阿得仙女与树精也来帮忙,用自然魔力的歌曲帮他们治愈烧伤与毒液的侵害。

格洛弗种下了月桂树苗,我和安娜贝丝四处走了走,希望能帮伤员振作起来。我走过一个断了腿的半羊人,一个从头到脚绑满了绷带的营员,一具身上覆盖着阿波罗营房金色护罩的尸体。我不知道那下面躺着的是谁,我也不愿知道。

我的心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可我们尽力往好的方面去讲。

“你很快就会站起来,重新与泰坦搏斗!”我对一个营员说。

“你看起来棒极了。”安娜贝丝对另一个营员说。

“莱尼尔斯变成了一棵树!”格洛弗告诉一个正在呻吟的半羊人。

我发现狄奥尼索斯的儿子波吕丢刻斯靠在一棵树上。他断了一条胳膊,但其他地方都还没事。

“我还能用另一只手作战。”他咬着牙说。

“不,”我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需要你待在这儿,帮助别的伤员。”

“可是……”

“答应我待在安全的地方,”我说,“好吗?就算帮我一个忙。”

他犹豫地皱了皱眉。这与我们是好朋友无关,但我不能告诉他这是他父亲的请求,那样只会让他感到难堪。最后他总算是答应了。他坐下来,松了一口气。

我、安娜贝丝和格洛弗继续向神殿走去。那儿将会是克洛诺斯的目标。只要他乘上电梯,而且他毫无疑问会这么做,无论以什么方式,他都会摧毁神殿——众神力量的中心。

大铜门吱吱嘎嘎地开了,我们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荡。星座冷冷地闪耀在大厅的屋顶。壁炉里的火光变成了深红色。赫斯提亚以棕袍小女孩的身形出现在我眼前,缩在壁炉边发抖。贝茜在水球里忧伤地游来游去。它看见我,不大热情地哞了一声。

火光下,宝座投下丑陋的影子,仿佛一只只攫取的手。

站在宙斯的王座下抬头望着星星的,是芮秋。她手捧一只希腊瓷瓶。

“芮秋?”我说,“嗯,你拿着那东西干什么?”

她盯住我看,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我找到了它,这是潘多拉的瓶子,不是吗?”

她的眼睛比平日里更亮了,我突然闪过一阵令人不快的回放:发霉的三明治和烧焦的曲奇饼。

“请把瓶子放下。”我说。

“我能看到里面的希望,”芮秋用手指在陶瓷花纹上敲打着,“非常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