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复活之夜(第2/7页)

弗兰克把他的滑雪板包裹抱在膝盖上。它也压在黑兹尔的膝盖上,就像娱乐设施上的安全杠,这让她想起了那一次狂欢节时山米带她去参加嘉年华的情景……她赶忙把那段记忆丢到一边。她现在可不能失去意识昏过去。

“你还好吧?”弗兰克问道,“你看上去就快吐了。”

“晕船。”她承认说,“我没想到会变得这么严重。”

弗兰克撅起嘴,就好像这一切不知为何变成了他的错误。他开始在背包里翻来翻去:“我带了一些神酒,还有些零食。呃,我姥姥说生姜能有助于……我没带着那个,不过——”

“没事的。”黑兹尔挤出一个笑容,“不过你这样还是很贴心。”

弗兰克掏出一块咸饼干。饼干啪的一声在他的大手掌里断掉了,碎屑撒得到处都是。

黑兹尔笑了起来:“神啊,弗兰克……对不起,我不应该笑的。”

“啊,没关系。”他羞怯地说,“我猜你不会想要那一块了。”

波西对他俩的互动没有太在意。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海岸线。当他们经过廷森海滩时,他指着内陆,在绿色的丘陵之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山峰。

“那里看上去很眼熟。”他说。

“塔梅尔佩斯山。”弗兰克说,“营地的孩子们经常提到这里。山顶上发生过一场大战,那里以前是泰坦的旧基地。”

波西皱起了眉毛:“你们两人有谁那时候在那儿?”

“没有。”黑兹尔说,“那时候还是八月,在我——呃,在我来到营地之前。伊阿宋和我讲过这个。军团摧毁了敌人的宫殿和大概上百万只魔兽。伊阿宋与克利俄斯大战了一场——面对面与一位泰坦巨人战斗,你能想象吗?”

“我能想象。”波西喃喃地说。

黑兹尔不大确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波西的确能让她联想到伊阿宋。虽然他们两人在外表上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但他们有一种相同的气场,平和但充满力量,再加上一种苍凉,仿佛他们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知道自己遇上一个无法打败的魔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黑兹尔理解那种感觉。她看着海上的夕阳,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星期的时间了。无论他们的任务是否成功,她的生命之旅都会在福尔图娜之宴那天结束。

她回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次死亡,还有在那之前的几个月——她在西沃德的房子,她在阿拉斯加度过的六个月,在夜里坐上那艘小船驶入复兴海湾,去到那被诅咒的岛屿之上。

她意识到这样是个错误时已经太晚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她又回溯到了过去。

她们租下的房子是一个悬空在海湾之上的桩子上的隔板箱。当从安克雷奇开来的火车驶过时,家具总会震得摇晃起来,照片也在墙上咔嗒作响。在夜里,黑兹尔在睡觉的时候也能听到地板下面冰水滴在岩石上的声音。大风把房子吹得痛苦地嘎吱嘎吱直叫。

她们只有一个房间,一个电热炉和一个冰箱就相当于厨房。一个角落用帘子隔开当做黑兹尔的空间,里面放着她的床垫和衣物箱。她把自己的画和在新奥尔良的老照片都钉在墙上,但这只能让她更加想念家乡。

她的妈妈很少回家。她再也不是玛丽皇后了。她只是玛丽,被雇用的劳力。她一整天都要在第三大道的小餐馆里做饭、收拾桌子,顾客是那些渔夫、铁道工人,偶尔还有一队海军士兵。她回到家里时身上的气味像是清洁液和炸鱼混到了一起。

到了晚上,玛丽·列维斯科则变成另外的样子。那个声音掌控了她,对黑兹尔下达着各种命令,逼着她为她们那项恐怖的计划工作。

到了冬天则是最糟糕的。由于极夜的关系,那个声音出现的时间更长了。那里冷到了极点,黑兹尔觉得她永远也不可能再感到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