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第2/19页)

“卡罗尔,你可能没有注意到,有很多人已经提出来过了。在美国,参议院宣布严刑逼供不合法,但那些反对者因为在电影里见到过,所以相信严刑逼供有其作用,这类人中不乏身居高位者。我们还没有这样认为的原因是,我们不像他们那样轻信一切。我们对待所见所闻带着比别人更多的怀疑和批判。但是有些人会永远被蒙在鼓里。间谍和警察常常误入歧途。”

她眉头紧锁。“你知道吗?有的时候你吓到我了。”

她在托尼的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但她认为这种痛苦与受伤的膝盖无关。“是的,我知道。但是我认为这或许不是坏事。在我看来,如果有什么使你害怕,它一定能激发你更大的决心去打败它。”

卡罗尔转过身去,跟往常一样对他的赞扬感到不适应。“那么,你认为这不是针对维多利亚足球队的行为?”

“不是。因为这一点不适用于丹尼·维德案。”

卡罗尔绝望地叹息。“见鬼的丹尼·维德。你和宝拉倔强得能把一头驴的后腿扯下来。”

托尼笑道:“我从来没有搞懂过这句话,为什么会有人想去扯驴的后腿?为什么是驴,而不是猪或犰狳?”卡罗尔抓起一叠报纸向托尼挥去,托尼举起手来遮挡。

“好吧,好吧。但是你知道我们把丹尼扯进来是正确的。”

“随便吧,”卡罗尔叹了口气,把报纸扔回桌上,“但我知道,我需要向大家证明这不是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而不能随口讲讲心理学理论,”她向门口走去,“我一会儿会再来,祝你理疗愉快!”

“谢谢。哦,卡罗尔?你还要派人查出汤姆·克鲁斯曾经是在哪里上学的。”

卡罗尔离开不久,理疗师来了,她向托尼点头问好。“又在帮警察破案了,是吗?”她边开玩笑,边递给他拐杖,“我希望她没有让你筋疲力尽。”

“乔丹侦缉总督察正负责调查昨天发生在维多利亚体育场的案子,”他转移话题,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我是在和警察合作,她昨晚顺道跑过来问一些事情,太累了,于是在椅子上睡着了。”托尼知道自己很小心眼儿,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管什么时候说到卡罗尔,都会对他们的私人关系表现得过于敏感,不管是对他妈妈,还是对出院后就再也不会见面的理疗师。他总是不得不做一番解释,当然解释他们在职业上的关系。他不会对他人解释他的个人情感。

半小时后,他回到自己的病房,和之前一样累,但还坚持得住。“你今天气色不错,要考虑穿上衣服吗?”理疗师问道,“试试在轮椅上坐一会儿,再起来走走看。每过一个小时就在大厅来回走动走动。”

他又把电视机声音开大,一边艰难地穿衣服,一边瞄着电视屏幕。所有新闻都与爆炸有关。足球评论员谈论此次爆炸事件给比赛带来的影响;建筑工程师推测重建韦斯特看台的费用和时间;马丁·弗拉纳根对罗比·毕晓普的告别仪式被毁表示愤怒;罹难者的亲友谈论着他们所爱的人;尤瑟夫·阿齐兹的弟弟桑贾尔声明,他的哥哥不是恐怖主义者。桑贾尔抗议反恐联盟从他家里搬走好几箱东西时,托尼停止同袜子的斗争,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他虽然不同意“面部表情能反映一个人的思想意识”这个观点,但是他有多年与说谎者打交道的经验,已经建立一套表情和动作的数据库,他能据此判断一个人是否在说谎。他看到桑贾尔·阿齐兹时,看到的是坚定的信念:无论他的哥哥在维多利亚体育场炸出一个大洞的动机是什么,这动机绝对跟主义无关。反恐联盟抄他家时他并没有反抗。托尼还注意到,他不停地重复:他的哥哥不是个好战分子。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然而记者对这样的解释不是特别感兴趣,只希望桑贾尔能最终屈服并道歉。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