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埃蒂的忍耐(第4/18页)

埃蒂翻了翻眼睛。这俩乡亲真是,按亨利的话说,最糟糕的灌肠剂。

“好吧,”罗兰回答。“继续走过来。”

显然,奇迹似乎从未停止——深纽真的听从了罗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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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煮的咖啡比他们在卡拉·布林·斯特吉斯喝过的所有咖啡都更香醇,甚至好过罗兰当年在眉脊泗尝过的。还有草莓,深纽说是人工培植的,从商店买来的,但真的甜到了埃蒂的心坎里。他们三个就这么坐在杰弗兹租赁置业十九号小木屋的厨房里,啜一口咖啡,拿起硕大的草莓蘸点儿糖再送进嘴里。到他们谈天结束时,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杀人犯,指尖滴着被害者的鲜血。深纽没上膛的手枪就随随便便地搁在窗台上。

当枪声大作时,深纽正在罗奇特路上散步。清晰的枪声先传来,接着是爆炸的巨响。他赶紧奔回木屋(当然以他现在的状况,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他说)。不过当他看见南面黑烟直蹿天空时,他决定回到船屋应该是明智的选择。当时他几乎已经能确定就是那个意大利混蛋,安多里尼,所以——

“你说你回到船屋是什么意思?”埃蒂问。

深纽挪了一下脚。他脸色非常差,眼睑下两块黑青,头上的头发所剩无几,稀稀拉拉的就像蒲公英的花絮。埃蒂记得塔尔提过,深纽几年前得了癌症。他今天状态很不好,但埃蒂还见过——尤其在剌德城里一状态糟糕得多的人。杰克的老朋友盖舍恰好是其中一位。

“亚伦?”埃蒂继续追问。“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我听见了,”他有些着恼。“有人在邮局给我们留了一封信,或者具体说是留给凯尔的,信上建议我们立刻离开木屋搬到旁边的什么地方,而且要保持低调。信尾署名是卡拉汉。你们认识他吗?”

罗兰和埃蒂都点点头。

“这个卡拉汉……可以说是他把凯尔带到了简陋的木棚。”

凯尔,卡拉,卡拉汉,埃蒂想着,叹了口气。

“凯尔在大多方面是个很好的人,但是可不喜欢住在木棚里。我们的确在船屋里住了几日……”深纽顿了一下,仿佛在努力回忆。接着他继续说,“具体说是两天。只有两天。后来凯尔说我们都疯了,潮气太重,弄得他风湿病加剧,而且他也听见我开始打喷嚏。‘下面我就得把你送到远在挪威镇的破医院,’他说,‘又是肺炎又是癌症。’他还说安多里尼根本不可能在这儿找到我们,只要那个年轻人——你”——他抬起沾满草莓渍的手指指向埃蒂——“闭上他的大嘴。‘那些纽约的混蛋要是没有指南针肯定会在韦斯特波特找不着北,’他说。”

埃蒂不禁呻吟起来,他生命中第一次开始憎恨其他人把他看得那么准。

“他还说我们可以非常小心。但我说,‘可是,还是有人找到了我们,这个卡拉汉就找到了我们。’凯尔说,当然,”他再次指了指埃蒂。“肯定是你告诉了卡拉汉先生怎么看邮政编码,后面一切就很简单。接着凯尔说,‘而且他最多只能找到邮局,不是吗?相信我,亚伦,我们在这儿很安全,没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这儿,除了租房给我们的中介,而她人在纽约。’”

深纽浓眉下的一对眼睛紧紧盯着他俩。他拿起一颗草莓蘸了点儿糖,咬下半口。

“你们是不是这样找到这儿来的?通过租房中介?”

“不是,”埃蒂否认。“一个当地人把我们带过来的,亚伦。”

深纽靠回椅背。“哎唷。”

“哎唷就对了,”埃蒂说。“所以你们搬回到木屋,凯尔没有躲在这儿看书,而是又踏上他的寻书之旅。我没说错吧?”

深纽低下头看看桌布。“你必须理解凯尔非常投入。书就是他的生命。”

“不对,”埃蒂平静地反驳,“凯尔不是投入,他是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