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者 The Pusher 最后的洗牌(第2/4页)

“是啊,”他也朝她微笑一下。“肉。”

“出什么事了?”埃蒂喊道。“我听见一声枪响。”

“感恩节大餐正在准备中!”她朝那边回喊,“快来帮把手!”

忙过之后,便是饱餐一顿,他们快活得就像两个国王和一个女王,枪侠捱到快要瞌睡时,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感到天穹一片澄清的凉爽,他想,多少年来这是自己最接近满意的状态了。

他睡着了。做起梦来。

这是塔。这是黑暗塔。

4

它矗立在残阳似血的背景下,茫茫平原笼罩在凝重的暮霭之中。他看不见阶梯,只是盘旋而上,盘旋而上——在砖砌的外壳里面,他能看见窗子,沿着楼梯盘旋而上的窗子,看见许多以前认识的人,如鬼魅似的从窗前一闪而过,向上,向上,他们向上走着,一阵沉闷的风带来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名字。

罗兰……来啊……罗兰……来吧……来吧……来吧……

“我来了,”他轻声说着便醒过来,突然坐了起来,浑身冒汗,发抖,似乎高烧仍控制着他的身体。

“罗兰?”

埃蒂。

“唔。”

“做噩梦?”

“噩梦。好梦。黑暗的梦。”

“塔?”

“是的。”

他们看看苏珊娜,她还在睡梦中,一动也不动。曾经有一个女人名叫奥黛塔·苏珊娜·霍姆斯,还有个女人名叫黛塔·苏珊娜·沃克。现在这是第三个:苏珊娜·迪恩。

罗兰爱她,因为她能战斗而且不屈不挠;但他也害怕她,因为知道自己将牺牲她——还有埃蒂——没有疑问,没有踌躇。

为了塔。

上帝诅咒的塔。

“该吃药了。”埃蒂说。

“我不再需要吃药了。”

“吃下去,闭嘴。”

罗兰从皮袋里喝着凉凉的溪水把药吞下去,打了一个嗝儿。他没在意。这是带肉味的嗝儿。

埃蒂问,“你知道我们往哪里走吗?”

“往塔的方向。”

“当然,是啊,”埃蒂说,“可我觉得自己像是从得克萨斯来的乡巴佬似的,不看看公路交通地图,却说要去阿拉斯加的什么狗洞。那是在哪儿?什么方向?”

“把我的皮包拿来。”

埃蒂去拿了。苏珊娜动弹了一下,埃蒂停住了,他脸上被篝火余烬映照得红一块黑一块的。她再度安睡后,他才回到罗兰身边。

罗兰在包里翻找着,从另一个世界拿来的子弹把皮包撑得沉甸甸的。这些都是他人生经历中留下来的物什,从这里边找出他要的东西没费多少时间。

一块下颏骨。

这是那黑衣人的下颏骨。

“我们要在这儿待上一阵子,”他说,“我会好起来的。”

“你知道什么时候会好起来吗?”

罗兰微笑了一下。颤抖渐渐平息下去,汗水在夜晚凉爽的风里收干了。但在他的意识中,他仍然看得见那些人形,那些骑士、朋友、爱人和曩昔的敌人,看见他们在那些窗子里盘旋而上,盘旋而上,一晃而过;他看见那座黑暗塔的阴影,在那里面他们经过漫长的流血与死亡之地,在无情的审讯后被囚禁在黑暗之中。

“我说不上来,”他说着,朝苏珊娜点点头。“但她知道。”

“然后呢?”

罗兰举起沃特的下颏骨。“这东西曾说过。”

他看着埃蒂。

“它还会再说一遍。”

“那是危险的。”埃蒂的声音有些呆滞。

“是的。”

“不只是对你。”

“是啊。”

“我爱她,伙计。”

“明白。”

“如果你伤害了她——”

“我将做我需要做的。”枪侠说。

“那我们都不算什么,是不是?”

“我爱你们两个。”枪侠看着埃蒂,埃蒂看着罗兰在愈发微暗的篝火中泛光的脸颊。他在哭泣。

“那不是问题的答案。你会继续走下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