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旭日如血 第四十章 和平之年(第4/10页)

此时来的人已有不少,六部尚书都已到齐。更让我意外的是除了文臣,四相军团中的另外三个都督也都来了。邵风观和毕炜驻守东平城,邓沧澜沿大江巡防,此次只怕是帝君下诏让他们赴帝都而来。虽说现在没有战事,但对于共和军不可不防,帝君居然如此冒失,我不由有些不安。我看了看张龙友,张龙友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倒是新任礼部尚书南宫闻礼向我颌首示意。他现在已成为尚书,官职不在我之下,当众自不能再向我行大礼。在前代帝君时,法统在朝中也颇有势力,但帝君还是太子时就对法统观感不好。虽然张龙友和御医正叶台都属于上清丹鼎派,帝君对这一派还算客气,但也客气得有限,两派宗主都已没资格参与这一类将相的饮宴了,与前朝视两派若天人已判若霄壤。薛文亦倒是更胖了点,坐在轮椅上快要推都推不动。我与他们正在寒喧着,边上一个黄门过来禀报道:“陛下,甄文公大人到。”

我吃了一惊,却见文侯正带着两个人过来。他现在已经升为公了,只是在我心中仍是习惯地称他为文侯。我迎上前去,道:“大人,末将楚休红有礼。”

文侯脸上没什么异样,满面春风地道:“楚将军请起。经年不见,楚将军更是英姿飒爽,俊朗不凡。”

虽然他说的是好话,但我依稀听得出他话中的嘲弄之意。我不由有些讪讪,但仍然毕恭毕敬地道:“大人,末将公务繁冗,未能常至府上拜见,还望大人恕罪。”

文侯自然听得出我话中针锋相对之意,但他眼中毫无意外,只是打了个哈哈,走到帝君跟前,一躬到地,道:“陛下,臣甄砺之见驾来迟,望恕死罪。”

帝君也是满面春风,道:“甄卿晚来,当罚三杯了。哈哈,甄卿,听说你最近新谱一曲,不知可否一聆?”

文侯当初辅佐太子与二太子争位时,是以一个弄臣的形象出现的。那时在饮宴时,凑趣为太子吹个曲,那是常事。自从二太子被扳倒,文侯就不再有这种举动了。但现在谁都明白帝君与文侯已经决裂,帝君却又如当初一般要他吹笛,那已与当初太子要文侯吹笛的性质不同了。

帝君是要折辱文侯!

文侯略略一怔,却只是一笑,道:“陛下有命,臣不敢辞。只是臣技拙劣,有污陛下天听,臣之罪也。”

帝君道:“甄卿太谦了。还是先落座吧,朕当一闻甄卿妙曲。”

文侯一到座前,邵风观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齐齐过来向文侯请安。文侯对这几个先后背叛了自己的心腹之将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仍是谈笑风生,但我却能依稀觉察他眼里那一丝痛恨。我刚坐下,杨易忽然在身后轻声道:“都督,小心大人背后那人。”

文侯背后那人?我呆了呆,不由抬眼看去。刚抬起眼,却与一个怨毒的眼神相撞。那人一见我看过来,马上便掉过眼神,但那一瞬间我也已经看到了。那人正是当初那个叫叶飞鹄的工部小吏,此人因为为水军团设计出螺舟,破格提拔,从工部调入水军团为随军工正,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文侯的随从。这人技艺高明,却因为脾气很坏,在工部一直沉沦下僚,是文侯一手提拔他的,他对文侯也定然感恩戴德,对于我这个曾名列文侯门下四将之首,却率先背反文侯的人一定痛恨之极。

帝君招了招手,一个黄门捧着一个开了盖的银盒走到文侯跟前,里面放着一枝竹笛。事已至此,文侯不吹也不行了。他捻起那支竹笛,忽然一怔,呆呆地打量着。帝君微笑道:“甄卿,此笛为句罗王所贡,名谓‘万波息笛’。此笛一响,相传可息海上波涛。甄卿妙技,朕当洗耳恭听。”

文侯道:“陛下,此笛乃是国宝,臣不敢冒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