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十七章 虎尾哗变(第2/9页)

苏纹月看了看我,有点胆怯,似乎不知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也许像我这种盼着没有战争的军人实在太少见了,也让她不相信。我又道:“你吃吧,至少我在这里时,你总可以不要害怕。”

她低下头,又喝了一口,道:“将军,你要带我回帝都么?”

我不禁苦笑。现在有可能回到帝都么?我们已是在城里死撑了,我甚至怀疑我们还能不能撑到文侯的援军来到的那一天。我道:“别想这些了,战争结束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送你去。还有亲戚么?”

她的面色一阵黯然,道:“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未婚夫八成已死在战场中了。我又叹了口气,道:“不要想那么远,以后你愿跟着我,便嫁给我吧。”

她手里的碗一下失手落到案上,还好碗里所剩无几,倒没晃出来。她道:“将军,你说什么?”

“我说,你愿意的话,以后嫁给我吧。”

她眼里一下又涌出泪水来,低下头拼命喝着那碗剩下点碗底的汤。我笑了笑,道:“别呛着了,慢慢喝吧。”

她抬起头,又看了我一眼。一接触到她的目光,我心头不由一颤。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带着感激和痛楚,可是,我却看不出有什么爱意。

像苏纹月这样的女子,在和平时期即使不是名媛,也是很让人爱慕的小家碧玉。如果那时我带着这种近乎怜悯的口吻说要让她嫁给我,只怕会被她嗤之以鼻。可现在说来,她听在耳中大概和恩赐一样。

只是因为战争。

我站起身,道:“你吃吧,吃好后收拾一下,别干得太累了。”

我走出门去,苏纹月这时已喝完了,放下碗道:“将……楚将军,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生病的弟兄。”

我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也许,只是愧对她那种感激的眼神吧。在帐外,我淡淡地想。

雨还在下着,雨水打在我的战甲上,发出轻轻的声响。南疆雨季中期,雨总是下得细细密密,好像什么东西都潮透了,很不舒服。

这时,虞代从一个帐篷里走了出来,一见我,道:“统领,天正在下雨,快进来吧。”

我走了过去,道:“生病的弟兄们现在怎样?”

蛇人每天必来攻击一次,但一击即走,都是在佯攻。可这种攻击法,我们也疲于奔命,尽管知道蛇人明明在佯攻,可每一次都不敢大意。

虞代道:“不是很好,体温还不曾退下去,最严重的一个已经有三天不退了。”

这十几天来,龙鳞军中也有近十个人生了病,病症和我差不多。如果能得到好好调养,那多半马上会痊愈的。可是我还有武侯特别赐下的白米熬粥喝,他们有什么可吃的?无非喝的汤稍多一些罢了。我道:“请医官来看过了么?”

虞代道:“叶医官看过了,他说他营里有些草药,让我今天去拿,吃了后会好些。”

我道:“我去吧,你看着他们。”

叶台的医术很高明,但现在这样,可能四门的帝国军都有生病的,他未必还能管得过来。我让一个小军带过战马来,道:“虞将军,你和金将军、吴将军在这里守好,别出差子。”

虞代答应一声,我拍马出了营盘。

西门的守军士气还算高昂。尽管经历了沈西平战死,栾鹏兵谏这些事,但岳国华继任以来,对右军颇采取了些怀柔之策,那些曾因栾鹏兵谏受牵连的军官都没再有什么追究,而柴胜相也仍是万夫长,故军心尚定。

走出了营盘,雨下得更密了些。我回头看了看连绵的营房,眼前有一阵模糊。

刚走近医营,便听得一阵呻吟声。

我跳下马,一个士兵迎上来道:“楚将军,你也来了。”

那是辎重营的一个士兵。辎重营从上次北门撤退遇伏以来,也是元气大伤,好在他们现在事情不多,没什么影响。我道:“你们德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