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7页)

科迪莉亚仍旧不出声。一阵沉默之后,他又接着说:“马克兰德小姐对我说,她把你从井里救上来后,不愿意让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可是你坚持叫她走。你对她说,你一个人在那里并不害怕,因为你有一把枪。”

科迪莉亚暗自吃惊,这个小小的不慎后果竟会如此严重。可是她怎么能怪马克兰德小姐呢?这位高级警司知道怎么对付那个女人,也许他劝过她说实话,说这样都是为了科迪莉亚好。也罢,她也可以透露一点秘密作为回敬。至少,这个解释会显得比较真实。

“我是想把她支开。她跟我说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说她的私生子掉进那口井里淹死了。我自己刚刚被救上来,不想听这些,当时我根本听不下去。我骗她说有枪只是想让她走开。我并没有求她向我倾诉这些秘密,她那样做不公平。她只是想求助,而我却无法回报。”

“你想把她支走难道没有其他原因?难道你不知道袭击你的人当天夜里还会回去?不知道如果要让你的死看起来像是意外,就要把那个井盖重新打开?”

“如果我真的想到自己处境危险,就会求她把我带到夏树庄园去。我不该在没有枪的情况下一个人在那座农舍里等着。”

“是的,格雷小姐,我相信。如果你手里没有枪,你是不会独自一人在那座农舍里等着的。”

科迪莉亚第一次真的感到害怕了。这不是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是,虽然在剑桥的时候,警方的审讯让她错觉这是一场竞赛——结果早就可以预见,她完全不必担心,因为玩家之一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游戏之中。而现在,这是一场真正的较量。如果她上了当,听了劝,或者被迫说出实情,她就会去蹲监狱。她是凶手的从犯。帮助掩盖谋杀要判多少年?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说霍洛威监狱里臭气熏天。他们会拿走她的衣服,把她关在幽闭恐怖的牢房里。表现好了可以减刑,可是一个人在监狱里还能表现得多好呢?也许他们会送她去一家开放监狱。“开放”这种说法本身就自相矛盾。那她以后该怎么生活呢?她还怎么再找工作?被社会贴上罪犯标签的人,还有什么个人自由可言?

她为利明小姐感到担心。利明小姐现在人在哪里?她始终不敢问达格利什。他们几乎没有提到过利明小姐的名字。难道她现在也在苏格兰场的某个房间里,接受同样的审问?在压力之下,她能有多可靠呢?他们有没有准备让这两个共犯对质?他们会不会突然打开那扇门,把充满愧疚、悔恨、凶悍的利明小姐带进来呢?他们的惯用手法不就是对共谋犯进行单独问话,直到其中一个人顶不住吗?谁会成为最终的弱者?

她听见这位高级警司说话的声音,觉得他好像特别为她感到惋惜。

“我们有些确凿的证据,证明那天晚上那把手枪在你手上。一位司机告诉我们,他看见有一辆车停在离加福斯庄园三英里的地方。他把车停下来,去问那辆车上的人是否需要帮助,有一位青年女子却用枪对他进行威胁。”

科迪莉亚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在那个甜美静谧的夏夜,她突然感受到他那热烘烘的、充满酒气的呼吸。

“他当时肯定是喝酒了。我想那天晚上他肯定被警察拦下来进行了酒精测试,所以他就决定编出这样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这不是事实。我并没有拿枪。我第一次去加福斯庄园的当晚,罗纳德勋爵就把我的枪拿走了。”

“他刚进入伦敦警察厅辖区,就被拦了下来。我想也许他会坚持那个说法,他说得非常肯定。当然,他还没有对你进行指认,但是他可以描述你那辆车。他说他以为你的车出了毛病,停车过来是想帮助你。而你误解了他的意图,还用枪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