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九:葬器 镜(第4/5页)

我一下瘫坐在地上——"严子陵,你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清寒……你,真的不明白么?"他忽然重重叹了一声,没错,没错的,就是魂里梦里喊着清寒的那个声音:"你照一照温明吧,就什么都清楚了。"

"谁是清寒?什么温明?"虽然隐隐猜到了他的意思,我仍然大声叫着,似乎是喊给心里的自己听。

"你就是清寒,我的妻子,君清寒。"严子陵走上一步:"你怀里那面古镜,就是温明。"

几乎应着他的声,我的手向怀里伸去,古镜轻触指尖,让我一惊。

"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怕呢?"严子陵满脸的怜惜:"清寒,你死得太冤,到现在你还不肯从梦里醒过来么?"

我口中依旧喃喃着"你胡说",手却慢慢扯出那面镜子,只一眼,我几乎就晕了过去——镜中,一堆血红的眼镜闪着恶毒怨恨的寒光,焦枯的皮肤贴着骨架……那是,是一具僵尸的头颅。

"你怨气太大,死而不化。"严子陵似乎知道我此刻的心境:"我这才替你勾了这个*****的魂魄,清寒,只要七七四十九天,她的生魂就会炼化,你也就可以瞑目了……但你,偏偏闯进我的房间。"

银针一直缄默,直到此刻才尖叫了一声,死死扯着我道:"小姐救我!"

严子陵接过我手里的古镜,久久摩拭:"清寒,你的尸身,是我亲自收敛的;你的双眼,是我亲手合上的;这一具温明,也是我亲手放进你的棺内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你怨气居然那么重,我明明合拢了你的眼睛,你却又硬生生地睁开来,盯着温明,时刻陷在幻像里不肯出来!清寒……你,醒——来!"

他忽然用力一掷,古镜在地上跌了个粉碎,镜中血红的双目竟然流出血来,那一刻,我好像觉得心里什么地方生生断裂,痛得几乎窒息,我伸出手想去拾起碎镜,却发现双手已是焦枯狰狞的一对。

难道……好一场恶梦,我真的也不过是个死人?

严子陵走了过来,揽住我的双肩,古镜破碎的一刻,他也变回了骷髅的样子,雪白的指爪指着地上的血光道:"你看,你看哪,看看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银针一声惊呼,似乎想要逃走,不怪她,无论是谁,看见月光下的荒山上,白骨骷髅拥着僵尸,都会活生生吓死的吧。

……

正是十月深秋时节,一山红叶蓊蓊,如噙着一天的血。

大红的喜轿抬上山坡,轿中娇媚的新娘满脸的愁容。

忽然,一群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剑齐下,眨眼间,护卫和轿夫便横尸血泊中……

那个女子,是我么?或者,就是清寒?她眼睁睁看着群盗杀人之后将财物掠夺一空,扬长而去,只剩下一名为首的黑衣男子,缓缓扯下了面罩——

血光中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清寒和我一起大叫了出来:"稼笙!"

是稼笙!我苦苦恋了十年,等了三年的男子,他狞笑着,拍了拍银针的肩,随手扯开了我的吉服,露出贴身的小衣。

难道,你这样大开杀戒,只是不愿意我嫁了别人?

撕开衣裳的一瞬,稼笙也是明显有些吃惊,相识这么多年,今日的我应当是最美的吧?

"快动手!"身后的银针冷着脸催促:"看见女人的身子就挪不动了么?"

稼笙嘿嘿一笑,将地上一柄短刀塞到我手上,我顿时明白过来,拼命闪躲,嘴里狂叫着:"放过我,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银针却是不耐,一伸手扯住我的发髻,稼笙抓着我的手在颈间用力一划,划断了我所有的委屈、愤怒和怨念。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君家小姐路遇匪盗,为保贞洁,自尽而死。严家请县里下了告示,昭立贞洁牌坊,入地方列女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