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差阳错(第3/7页)

“你不是自称百里之才吗?怎么入京了?”我问。

“唉,外官三年一审,我不小心当官当久了,居然被调了京官,现在在太常寺支领薪俸度日。哦,我姓贾名政廉,草字邦卿。”

我笑道:“又不是第一天见了,还报什么字号?”

“非也非也。”贾政廉摇着头,“上次见你,你还是刚从沙场回来,且满腹心事,我也没看出你的真身,所以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见。”

我奇道:“什么真身?”

“南华真人曾云:‘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悬解。’”贾政廉摇头晃脑道,“古来慷慨就义多如牛毛,从容赴死谁人见了,今日政廉有幸,能遇见明夫子。来人!取酒来。”

贾政廉举起海碗,道:“子阳兄,请满饮此杯。”说着,一口气干净。我双手被缚在身后,道:“可名手脚不便,邦卿兄替我干了吧。”

“好。”贾政廉倒也不客气,又是一碗下肚,脸上烧起一团红云。

这酒本是给死犯临斩前喝的烈酒,酒量差些的,说不定一碗下肚便醉倒过去,自己何时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本是历朝历代的一项仁政,可是今天贾政廉居然连喝两大碗,又伸手满了一碗。

“呃,这碗还是有劳邦卿兄喂我喝了。”我有些担心等会没酒,砍起头来太痛。

不料贾政廉想是听成“为我喝了”,爽朗地道了一声“好”,一仰头,又喝了个干净。

三碗下肚,贾政廉连坐都坐不稳了,嘴里说道:“孝王想是昨夜喝得多了,不能亲来……等会子阳兄走的时候,在下就不送了……”说着,居然倒在了断头台上,抱着木墩呼呼睡了起来。

我和刽子手对望许久,我道:“那酒还有吗?”

那刽子手眼神突变,似乎受到极大打击一般,愣了好一会儿才拎起小酒坛,晃了晃,道:“还有些……”

“我不胜酒力,该也够了,老兄帮忙,把这些喂我喝了吧。”

刽子手喏喏,满了一碗,喂我喝下。

丹田里一阵火烧,头开始发晕,我对那刽子手道:“这下我放心了,待会时辰到了,老兄尽管动手,不必叫我了。”

我往前一躺,压在贾政廉身上。不过头虽痛得很,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贾政廉是否有什么窍门,居然那么快就打起了酒鼾。我闭着眼睛,听到外圈的百姓一片哄声,想想好笑,监斩的和被斩的都醉倒在断头台上,恐怕也的确是古今一笑。

终于有官人上来拉走了贾政廉,把木墩垫在我头下,这下总算合乎常理了些。不过外圈的百姓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有人开始嚷着要斩我。

突然人群里泛起一声惊呼,我忍不住强睁醉眼,本已为是鬼头刀落下,不料落下的是头大鸟,藏青色的羽毛,还有一把剑……

不过鸟怎么能佩剑呢?

我再努力看时,那鸟倒有了人形,一边快剑往刽子手刺去,一边伸出爪子一把抓住我的绳结,带着我往外飞去。

“呵呵,鸟人。”我实在忍不住笑道。不过那鸟人大概听懂了,一个打颤差点从天上掉下来。

人群中一片呼喊,我居然真的飞起来了。不过这鸟人想是太重,飞不到天上,与其说飞不若说是在跳,就是跳得高一些,远一些罢了。蹦跳了几下,鸟人已经到了一条小巷,把我扔进一辆马车。

马车里铺着厚厚一层被褥,还是熏过香的。有人帮我松了绳索,还要除了我的衣衫,我伸手一抓,居然是女子的纤纤玉手。我拉近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她的脸,原来是芸儿,也便随她去了。

我闭上眼睛,枕在她的大腿上,软软的,很舒服,酒气上涌,我就要入睡的时候,听到章仪喊了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