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绫锦囊(第4/9页)

“咦?何出此言?”正拿起一块沾着梅花瓣的鱼糕往嘴里送的青衣道人一愣。

师者不就是传道解惑?负责解答不懂的问题不就是师父的责任?更别提还吃着他的鱼糕了!绿袍少年指着桌上的个锦囊,若有所思地说道:“就拿此锦囊为例,一块布料,可以成为衣袍,也可成为包裹,端看缝制之人的意愿。”他边说边抬起头,还算稚嫩的五官上却带有不同以往的郑重,“无人去理会这块布料愿不愿成为锦囊。”

青衣道人把手中的鱼糕抛入口中,轻蔑地勾唇笑了笑,香甜的鱼糕完全不影响他口齿清楚地嗤笑道:“你是为那位大公子所问吧?蠢不蠢?人与锦囊可一样?也许衣袍更为光鲜、也许包裹为其所愿,全凭其一念之间矣。衣袍也好,包裹也罢,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绿袍少年沉默不语,师父这是在暗示他少管闲事了。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青衣道人和颜悦色地说道,“且淡然处之。”

两人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什么,青衣道人把盘子里的鱼糕和梅花茶水一扫而空之后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也没拿走都个锦囊,而是随意地送给了绿袍少年。

锦囊囊之中有块圆形的白玉饰物,纹路奇怪,形状却非璧非瑗,绿袍少年一时也不知是作何之用,但看质地也知价格不菲,只好连着那锦囊随身佩戴。

倒是见青衣道人走了之后,婴连忙跑了回来,手中还攥着那块手帕,眼巴巴地在桌上摊开。

绿袍少年为之动容,之前他在里面放了多少块鱼糕,现在就还有多少块。

婴居然一块都没有吃。

“阿罗,我们一起吃。”婴笑得灿烂。

“嗯。”绿袍少年冰封般的表情终于融化,唇角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哎呀!阿罗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笑才好啊!”

“……闭嘴。”

“闭嘴就没法吃鱼糕啦!哎呀!这鱼糕可真好吃!这杯泡了梅花的水也好好喝!”

“……吃喝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公元前225年※

王离拿着腰牌接受着高泉宫门口的侍卫检查。

自从两年多前荆轲险些刺杀秦王后,宫中的守卫就更加严格了之前是上殿除佩剑,现在干脆是在宫门口就要把佩剑卸掉。就算是去高泉宫也不行,因为高泉宫与咸阳宫紧邻,还有着一条栈道直接连接两处宫室。

淡定地把佩剑交给侍卫,王高顺利地走进了高泉宫,抬头仰望着从山坡蜿蜒而下的一汪清泉。他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其实就连隔壁的咸阳宫他也有一年多没有踏足过了。

在咸阳宫中也学不到什么武艺,礼、乐、书、数他也不愿意学,也就是相当于在这两年中,和各个公子还有王侯世家的少爷们混了个脸熟而已。一年前他爷爷王翦从前线谢病归频阳之后,就禀明秦王,领了他回家,亲自教导他。反正他爷爷回来了,他也就不用在咸阳宫中当质子了。即使他的父亲王贲还在前线带兵,但毕竟是李信手下的副将而不是主将,声望不足,也没有必要再送质子入宫。

冬日的寒风骤起,刀割似的划向脸颊,王离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在军营的磨炼下,

十六岁的他已经长得英武刚毅,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开了刃的利剑,锋芒毕露。

王离先是习惯性地驻足环视了一圈周遭的情况,才信步追上前面带路的内侍。

他今天来高泉宫,并不是来见这里的主人扶苏的。而是位少年上卿托人传了信,约他叙话。一想到他们两人已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王离的脚步就又不由自主地急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