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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特看着书桌旁的空白墙壁。尽管时值中午,半间公寓却仍被阴影笼罩。三合板遮住了两扇窗户。维修名单上他排在很后面。

他盯着那面墙看了十分钟。脑海里的框架越来越庞杂,越来越坚固。丝线交织成线绳,线绳编成钢缆。现在他只需要绷紧钢缆,把一个个小猜想搭成一整个大猜想。

油漆底下是血字,是亚历克山大・科图洛维奇的血。一百三十年前,科图洛维奇就在这套公寓里的这个地方。他跑进这个房间,为的是确保朋友和同事知道红死家族在追杀他们。

内特在脑海里重演那一幕场景。

一名家族成员刺伤了科图洛维奇,在当时很可能是致命伤,他受到的教育让他知道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知道自己就算去医院也活不过这个夜晚。要是被家族逮住就更加不可能了。

科图洛维奇在除夕之夜逃命,血流不止,疯狂的末日邪教徒在追杀他。他跑进大楼,来到离前门最远的一套公寓,写下不可能被擦掉的警告文字。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不能冒被抓住的风险。代价会高得可怕。无论他多有奉献精神,都可能在家族的折磨下吐露实情。特别是此刻他因为失血而虚弱。他知道卡瓦奇是这个世界的唯一机会。因此他不会允许自己被抓住。

内特转身查看整个房间,努力回想他刚搬进来时的样子。托妮最初向他展示的公寓。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厨房、壁橱、卫生间。

必须藏起来

壁橱不够大,藏不了一个人,哪怕放满了衣服也一样。橱柜也太小。没错,大家都说当时的人体型比较小,但内特觉得连小孩都钻不进这些小空间。卫生间连一只猫也藏不住,更别说一个人了。

大窗户外有一道壁架。宽度刚好够一个人站上去,但街上的人会看得一清二楚。再说科图洛维奇那么虚弱,不可能冒险站上壁架。他要是掉下去而没摔死,就会落在家族手里。

他当然有可能躲进另一个房间,甚至离开这幢楼,但感觉不太可能。他当时那么虚弱,而且没有多少时间。家族的人离他肯定不远。写完留言再离开房间就很有可能被抓住。

当时这套公寓里也许有家具。一张床,可以爬进床底。一个大衣箱或衣橱,可以躲进去。但是,追击者肯定会查看床底下和视野内能藏下一个人的任何家具。

可恶,内特的脑海深处想到了什么——科图洛维奇知道会被追杀。他肯定做过准备,有个翻板活门或旋转门或——

就在眼前的什么东西。

内特走向壁橱。胳膊一扫,把所有衣服推到一边。他拖出洗衣筐,踢开几双运动鞋。

壁橱一角的下方有块镶板,三个月前他注意到过。高一英尺,宽约十八英寸。宽度让它看上去不像一扇门。他用手指顺着涂料下的缝隙摸索,从粗糙的边缘来看,这块镶板曾经被取下过。

内特敢打赌,取下镶板的人没查看过里面是什么。

他去厨房取来一把刀。不如他用来打开十四号公寓的美工刀那么锋利,与其说他在切开涂料,不如说是在连撕带扯。几个地方的涂料成条剥落,他随手扔进背后的房间。

干活很热,不通风就更热了。吊扇的风吹不进壁橱。他从洗衣篮最顶上抓起一件衬衫(就是他意外跌进外太空时穿的那件),一次次擦拭额头。

内特花了半个小时清理干净镶板的四周。他用指甲抠镶板,但使不上力气。过来一会儿,他捡起厨刀,尽可能深地插进缝隙,总算撬开了一点。

一阵颤抖顺着刀身传上来,是一样上百年没动过的东西被迫移动时的那种迟缓触感。镶板四周的乳胶漆被拉长、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