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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特花了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他坐在薇科的床头,盯着吊扇和吊扇上的三个灯泡。薇科打开一罐冰箱里的百事轻怡,喝了几大口,然后用没牌子的朗姆酒灌满。她把可乐罐递给内特,内特狠狠灌下一口。

“我明白,”她说,“去年第一次注意到的时候,我拒绝承认了一个星期。”

“告诉过别人吗?”

“比方说?”

他又喝了一口加料的可乐,耸耸肩,“科学家,记者。谁知道,反正什么人呗。”

“我会被赶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

薇科又打开一罐百事轻怡,喝了一小口,“我刚看见的时候,就是拒绝承认的那一个星期,我试着告诉奥斯卡。他很生气,说我是犯傻。于是我努力想找到一个合乎理性的解释,但就是找不到。我回去找他,他训了我好一顿,说这公寓多么便宜,房东喜欢保持安静,你难道不喜欢吗?诸如此类。又说我要是企图闹出什么动静,引起混乱,他就会请我搬出去。当然,还要扣除押金。”

“所以你就什么也没做?”

“喂,”她说,“也许你靠数据录入一年能挣几百万,但信不信由你,我才刚过最低工资。随便有些人怎么想,最低工资等于贫困线。这地方是天赐的礼物。我才不犯傻冒险呢。”

“抱歉。”

“随便吧。”

“我靠数据录入一年挣不了一百万。”

“看得出。”

“税后只有七十万。”

“去你的。”她说,但嘴角微微上扬。她坐进桌前的办公椅,“我查建造者也查得很累,”她说,“奠基石你看见了吧?”

他点点头。

薇科拿着鼠标的手飞快地动了几下,咔嗒咔嗒点击。那块大理石的照片出现在一个显示器上。“WNA和PTK,”她说,“我猜PTK是P・T・卡瓦奇。”

“那是谁?”

“完全不清楚。这个名字哪儿都没有出现过。卡瓦奇是个马拉地名字,一个印度人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的洛杉矶应该很显眼,但我就是查不到。有个叫普拉蒂克・卡米尔卡的印度人在一八九八年阖家迁居洛杉矶,只有这个。我在十几个搜索引擎用各种变体查得累死了。设计师、建筑师、建造者、肯莫尔、洛杉矶,等等等等。”她耸耸肩。

“WNA呢?”

“同样毫无头绪。能查到几百万个结果,说是哪一个都有可能。”她又耸耸肩,“妈的,因为是上世纪初的事情,所以我猜测两个名字都是男人。当时建筑业没几个女人,但万事无绝对。”

内特望着照片里红砖下的奠基石。他喝一口百事轻怡,感觉朗姆酒渐渐舒缓了心跳。“你对屋顶的机房有什么了解吗?”

“怎么了?”

“我第一次看见就觉得太大。我隔壁的邻居蒂姆也同意。他说多半不是机房。”

“那会是什么呢?”

内特耸耸肩。“难住我了,”他望向薇科,“住了两年,你就没注意到屋顶有个庞然大物?”

“我不太上去,”薇科说,“不过我会加到清单里的。”

“你有个清单?”

“我当然有个清单,”她喝一口饮料,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能让我看看你的厨房灯光吗?”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内特的厨房里。薇科合上百叶窗,抓起斯普林特公司的账单,在灯泡下前后摆动信封。昏暗的厨房里,纸张发出怪异的辉光。

她伸手关掉黑光灯,“相当酷。”

“酷只是一个方面。”

“你确定用的不是普通黑光灯灯泡?”

“百分之百。”

薇科看着他,“说起来,”她说,“我们两个人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风险比较小。”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