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血炎龙 7(第3/6页)



  夺洛双手稳稳握紧刀柄,刃尖猛然反插下去。

  刹那间,眼前满是轻盈跃起的灿烂银光。

  锻银甲的部件四处飞散,他的弯刀砍上什么坚硬的东西,铮然鸣响,震得虎口麻木。

  他退了一步。

  甲胄零散落下,冷硬的敲击声被织毯静静吞没。像是从这些金属萼片中绽放了剧毒的花朵,少女单膝支地,刀背自下往上将他的刀横截,停在半空。那是比她臂展还长的燕翼刀,两头纤长寒锋各如柳叶般上扬,少女的双手握在正中的乌木柄上,将两刃连成一弯初出的新月。

  她歪了歪头,让遮挡了视线的过大的护盔滚落在地,剪短的银发披散至肩。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说,面孔冷肃。

  夺洛抬手阻止了近卫们进攻的动作。他当然还记得这张脸,这句话,这孩童赌气般的神情……一如此生初见。

  前年的草原夏集上,他认出了染海,那时她还不满十五岁。他知道她会来,却料不到她竟会打扮成男孩子模样,独自在马市上竞买一匹六岁的白牝马,身边没带一个近卫。与她轮番抬价的是其朵里部族有名的富户,两边相持不下,染海急得揎袖跳脚,恨不能上去打人。最终还是她赢了,骑着白马得意洋洋走在市集中央,夺洛站在路旁,直盯着她,对她微笑。他混在一群牲口贩子里,脸上抹过泥灰,衣裳粗褐,肩上还扛着头肥壮的种羊。两部隔绝已久,染海并不认识他的模样。她瞪他,他不闪避,还是笑。终于染海脸上有了薄怒的红晕,别开脸去。

  她是孤身到夏集上来的,为了买马花光了身上最后一枚铜铢,夜里只能和白马一起睡在马厩里。牝马与公马、骟马不同,喜欢卧地而眠,染海便搂了白马的长颈,将脸埋进鬃毛内熟睡。

  夺洛走进马厩时,正是拂晓之前,月色幽蓝,让女孩的银发与白马的雪鬃都晕出一圈明净的微光。他蹲下身端详她,忽然被一柄匕首指住了咽喉。染海的眼神清澈犀利,若不是在他靠近时便已惊醒,就是根本不曾入眠。

  “我就知道你会来。”她说,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眼里满是小孩子的警惕与认真。她当夺洛是个不怀好意的偷马贼。他咧嘴微笑,缓缓将手伸进自己怀里,染海见他动作,险些要本能地将匕首扎进他的气管,幸好他手掌上的东西让她及时稳住了手。看着那几块枫糖,女孩银紫色的眼睛露出疑惑神色。

  “你挑一块。”他说。

  染海想了想,飞快从夺洛手中抓起一块枫糖。他伸手接过她选中的那块糖,塞进自己嘴里,使劲咬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仿佛怕他玩出什么花样。他把手掌向她面前递了递,染海谨慎地从中选了一小块,犹豫着放进自己嘴里。浓甜焦香的味道像是把她吓了一跳,眼睛睁圆了,又立刻微微眯了起来,弯弯的,像两泓盈满月光的泉。

  “你是谁?你来干吗?”她嘴里塞着糖块,说话有些漏风,握匕首的手却毫不动摇。

  “马贩子雇我来照顾牲口。”他笑了。

  染海满脸狐疑地打量他,却不说话。

  夺洛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顺手提起马厩角落的干草叉,铲起一大蓬麦草。

  “天亮前我得把马料都备好,这糖是哄马用的。马啊,跑得越快,脾气就越坏,一天不喂糖吃,就得挨它的咬。”他促狭地瞥了染海一眼。

  女孩听出他是在指桑骂槐,气得耳郭都红了,却又不能发作,只好恨恨把已然无用的匕首收回靴筒,在草堆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