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都胡僧(第4/8页)

  拓跋玉儿微微一笑道:“很好吃。小雪,谢谢你,将来你和阿仇有空,就来拓跋部看看我吧。”

  小雪更是担心,小声道:“玉儿姐姐,你难道就要走吗?”

  拓跋玉儿道:“小傻瓜,姐姐现在当然还和你在一起。可将来,一定要回族里去的。”

  小雪心想拓跋玉儿终究还是要回她的部族去,她叹道:“唉,我真想和陈大哥还有玉儿姐姐永远在一起。”

  拓跋玉儿心头又是一疼,拉了拉她的手低声道:“会的,会的。我们快走吧,老师父和阿仇都走远了。”

  他们一行人中,陈辅虽然功力全失,但早年打下的底子还在,走得也不慢。一路上,陈靖仇说起要师父收下小雪当弟子的事,陈辅一口答应。陈靖仇说完就有点后悔,生怕拓跋玉儿多心,但偷偷看去,见拓跋玉儿脸色无异,这才放心,心道:“玉儿姐姐不会那么小气,师父慢慢也会知道她的好了。”

  他们走得很快,这一天天晚时便已到了江都。一进江都,便觉与别处迥异,水软山温,纸醉金迷,繁华无比。进城打听了一下,听得皇帝已经走了,他们松了口气,便找了家客栈歇息,小雪和拓跋玉儿先前在大梁时已觉大梁的繁华难以想象,但到了江都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江都的繁华几乎无法想象。原来隋时的江都繁华为天下之冠,一直到后来的唐代,民间仍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俗语。

  陈靖仇和师父住一间客栈,小雪和拓跋玉儿一间。刚进房,楼下忽然铮铮一阵琵琶声,一个女子曼声唱道:“长相思,久别离。春风送燕入檐窥,暗开脂粉弄花枝。红楼千愁色,玉箸两行垂。心心不相照,望望何由知。”定是歌姬在唱。陈靖仇知道这是一支《长相思》,心想:“这不是江总的诗吗?可真艳丽。”

  《长相思》咏唱的皆是思妇之辞,南朝最为流行。江都本就是南朝名都,这些歌姬惯唱的自是这些。陈靖仇听得那女子歌声婉转动听,有心细听,又怕师父要生气,偷偷看了师父一眼。谁知一瞟到师父,却见他眼神恍惚,不觉大感奇怪。就在这时,却听陈辅道:“走,下去看看吧。”他更是诧异,问道:“师父,您喜欢听这曲子?”

  陈辅道:“这是总持的诗句啊。”

  陈辅所说的“总持”,便是江总的表字。当初南陈后主亦是个风雅之人,镇日饮宴歌诗,江总是他的宠臣,专为后主写些艳诗。陈辅年轻时也是个风流才子,曾与江总并称“江陈”。南陈灭亡后,江总便住在江都,十余年前便在此地过世。陈辅此时听得这歌姬唱的是故人诗句,不由百感交集,怎么也想过去看看,听个仔细。

  他们刚下楼,陈靖仇便觉胸前的竹管一动,不由诧异,心想:“这儿有妖物?”这家客栈不算小,那歌姬唱得更是不错,听歌的围了一大圈,实在也不知哪个是妖物。陈靖仇看了看师父,见师父毫无异样,心道:“师父没了符鬼,当然不知道这里有妖物。只是这妖物居然有心来听歌,定然不是什么恶妖,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他从来就没有华夷之辨,在仙山岛上得知连古月仙人都是妖属,对人妖之别都看得轻了,只消那妖物不惹是生非,那他也实在不愿妄造杀孽。

  这时那怀抱琵琶的歌姬唱完一曲,正待放下琵琶,一个少年高声道:“真是好曲子,再唱一个吧!”

  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举止极是斯文。那歌姬对他甚有好感,抿嘴一笑道:“陆公子爱听,那我就再唱一支吧。”说完,拨动琵琶,曼声道:“长相思,久离别。满树梨花开似雪。衣带宽,愁心结。望中天涯远,梦里音尘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