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老秩序农场(第2/46页)

所剩不多,该叫货了。

在一张厚厚的银箔纸底下,有一叠又一叠的货。每一层之间都隔着一张黄色的油纸。那些条状物也都紧紧包在第三种油纸里面。他取了两条出来,考虑了一下,不甚甘愿地放了一条回去。尽管多年前,当他发现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曾惊呼怎么用得完,但他却明白它们并非取之不尽。他把那层油纸和那张银箔纸一一盖好,再次盖上厚实的箱盖,再把古老变形的钉子一一塞回去,然后在上面吹口气、让尘埃恢复均匀。他爬下箱子,就着灯笼的光线,仔细端详这个条状物,因为他第一次看的时候是在电灯下看的。他小心翼翼剥去包装纸。它像巧克力一样黑,跟扑克牌差不多大,厚度大约八分之一英寸。上面压有一个螺旋状的印记,注册商标?印花税章?神秘符号?他始终无法确定。

他把用来踏脚的箱子推回角落里的位置,拿起灯笼,再次爬上楼梯。他的开襟毛衣口袋里放着一块可能有上百年历史的大麻砖,而且药效丝毫未减——乔治·毛斯老早以前就认定这点。味道可能还更好,就像陈年红酒愈陈愈香。

家乡的消息

他正要锁好地下室的门,街道那扇门上就传来一阵敲门声,由于太过突然且毫无预警,他惊叫了一声。他稍待片刻,希望只是乱敲门的疯子,一会儿就走了。但敲门声再次传来。他走向门边,安静地侧耳倾听,听到外面有人灰心地咒骂着。接着有人发出一声低吼,抓住门上的铁条开始摇晃。

“这样没用,这样没用。”乔治出声说道,对方停止摇晃。

“好吧,那你就开门。”

“你说什么?”这是乔治的习惯,当他不知要如何回答,就会假装自己没听清楚问题。

“开门啊!”

“听着,你知道我不能就这样开门。你也知道现在的社会风气。”

“好吧,听着。你能告诉我哪一栋是两百二十二号吗?”

“问者何人?”

“为什么这城市里每个人都用另一个问题来回答问题?”

“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开门,然后像个天杀的正常人一样跟我说话?”

两人沉默。那声呐喊里可怕的强烈挫折感触动了乔治的心,因此他又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看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在那扇牢靠的门板后,他因为感到安全而暗自窃喜。

“拜托,”那人开口,乔治可以听出他压抑暴怒来维持礼貌,“可不可以告诉我哪儿可以找到毛斯家宅邸或乔治·毛斯?或至少告诉我你知不知道。”

“是的,”乔治说,“我就是。”虽然此举很危险,但就算是最情急的债主或法务专员都不可能这么晚了还出来跑。“你是谁?”

“我叫奥伯龙·巴纳柏。我父亲……”但接着锁和门闩就咔啦咔啦、嘎吱嘎吱地打开,盖过了他的声音。乔治把手伸进黑暗中,将站在门坎上的人拉进了大厅。他迅速熟练地把门再次关上、锁好、闩好,然后举起灯笼端详他的表亲。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小宝宝了。”他说,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感,因为注意到这句话套在那个高大的青年身上有多不恰当。晃动的灯笼让他的表情显得千变万化,但那张脸本身其实变化不大,是张细瘦紧绷的脸。事实上他整个人都有点僵硬冷漠,精瘦结实得如同一支笔,穿着非常合身的黑色衣服。只是很生气吧,乔治心想。他笑了,拍拍他的手臂。“ 嘿,大伙儿如何?埃尔西、莱西和蒂莉怎么样……她们叫什么来着?你怎么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