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4页)

  我轻声问阿ben;“你们什么时候活过来的?”

  它沉默了一下,说:“老关,你流那么多汗,脑子进水吗。所有电器都是有生命的。只不过,我们知道人类绝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为安全计,只好认衰。”

  说的是,我怎么忘记了呢,一年到头我可是要招待不少外来的电器访客啊。都是从自家主人那里离家出走的,一进我们家,就跟得了话痨一样,一天到晚说个不停,臧否人物,品评世事,口水多过铁观音,不惹到蓝蓝拿扫把出来清场,决不愿意去睡觉。有时候还会有个电话打进来找小小啊,吸尘器啊,约他们一起去哪里走走,散散心。我猜对于这些平常一定要做矜持状的电视冰箱们来说,我们家就跟马尔代夫或者塞班岛一样,乃是这个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度假胜地。

  把阿ben抱过来放在怀里,我准备撬开通风板爬下去。它忽然对我说:“老关,要是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啊?”

  我手一抖,它吓得哇哇叫:“我随便煽个情好不好,麻烦你有点免疫力,把我一摔下去,你就等着给钱换硬盘吧。”

  从这种高度摔下去,不要说电脑要坏,连我这老胳膊老腿,估计幸存的都不会多。我打量了一下下面的格局,还好,下面不远处就有一个老大的文件柜子,看起来很稳当,应该经得住我的一个小泰山跳。小心的先把阿ben放好,我爬下去,使出吃奶力气抠住通风口,发狠一扑,咚的一声就整个人平摔到那个文件柜上面,五脏六腑,一起惊叫几声,万幸骨头们还没有什么反应。忍着胃部被撞出来的强烈不适,我跳下地,再找了张桌子垫脚,把阿ben拿了下来。它拿外置光驱顶了顶我的胸口,非常好笑的说:“老关,你改名叫关狗熊吧。”

  需要不需要将我们的换带计划进行到底呢?还是我赶紧回家去通报所发现的新情况,组织大家转移阵地呢?我顾不得身处敌境,随时有可能被人抓一个瓮中捉鳖的危险,站在检片室就发起呆来。阿ben在地面上转了几个圈,当机立断的说:“老关,你马上回去,我猜电视台一定还会派人去家里进一步调查的,要有人去应付着,换带的事情我去搞定。”

  我指指门:“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走过去?”

  脑子里闪出一幕常人无法想象的场景:一台手提电脑在前面撒开脚丫子亡命而逃,后面跟一群人喊打喊杀。谁说我缺少想象力,我只不过天天生活在魔幻之中,早就没什么余地去想象罢了。阿ben对我了如指掌,当即加以安慰:“安啦,你只要把我送到一个地方,电脑出现不会引起什么骚动,就好了,其他的我去搞定。”

  说起送电脑,我油然想起适才进门时所用的那个桥段,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如直接把阿ben送去台长办公室好了,所谓画公仔就要画出肠,不然怎么能体现我们纵横天下,一掷千金的江湖儿女本色?我顿时双手一扬,慷慨激昂的说:“干了!”

  阿ben最看不得我这样,遇到一点寻常小事,立刻就要七情上脸,而且还乱用成语。它觉得这完全是我生活过于枯燥而带来的直接后果,想我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一个不小心还守不住,又不旅游又不探险,又不上网又不泡吧,和家里电器打打麻将吧,连打豆浆机我都敢输,没事就贴一脸的标签下楼去丢人。虽然酒量不坏,经常对酌的伙伴却只有我家的热水壶和热水瓶,把白酒当安眠药喝,当当几杯下去,倒头就睡。有时候阿三心情好,要来和我交流一下关于调酒啊品酒啊之类的小资情报,每每被我的功能性牛饮理论气到显象管内伤。跑去大大那里建议全体电器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