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祭:净体 十四(第3/4页)

  可是这三个断骨者和两个血流干了的人,在任何一种净魔宗的祭典里都没有提到过。在以后的日子里,田炜几乎把《净魔救世书》反倒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也没有找到它们的意义所在。直到三十年后,早已开始享受悠闲生活的他,才在这一系列发生于南淮城的血案中,领悟到了点什么。

  “您领悟到什么了?”席俊峰问。太阳渐渐升高,两人已经回到田炜的书房里坐下。

  “前两起案子发生后,我很快发现了它们和我三十年前所见场景之间共同点,”田炜喝着席俊峰为他倒上的茶,“你绝不觉得,那三个骨头断得一塌糊涂的人,只是你第一桩案件中的死者……不完美的形态。或者说,那是三个实验品?”

  “试验品?”席俊峰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您这种说法倒也不无道理,第一个死者张剑星浑身的骨头全都成了粉渣,比您见到的寸断厉害多了。而第二个死者桑白露浑身所有的水分都流失得干干净净,也比您所见到的进了一层。可惜,没有其他可供参考的了。”

  “的确,除了那五个人之外,祭坛里再也找不出别的了。”田炜说,“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正是净魔宗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作为精神支柱的魔女也失踪了,魔教肯定会垂死挣扎,有什么救命稻草就会捞。所以他们的长老一定是在策划某种试图用来扭转整个局势的祭祀。”

  “扭转局势的祭祀?”

  “没错,比如说召唤神明显灵附体之类的祭祀,虽然在我们外人看来荒谬可笑,但对于身在其中的信徒,却或许是唯一的方法。”

  席俊峰点点头:“可以理解。到这种时候,他们只能寄望自己信仰的邪神或是魔能赐给他们超越常规的力量。所以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还在花费心力地用活人来实验,妄图利用魔祭来翻身,可惜的是,连前两步都没能做好,也没办法告诉我后面的步骤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祭祀到底是什么含义?”

  席俊峰的眼中闪烁着略显兴奋的光芒,田炜看着他的神情,微微叹道:“你啊,还是老样子,总是不肯放下心理的仇恨。这几个案子一出现,你就在盼望着它们能和净魔宗联系起来吧?现在从我的嘴里得到了结论,你的复仇之火,又开始燃烧了吧?”

  “我听说,这几年来,你已经抢过衙门的同行不少的案子,因为那些案子作案手法特异,”他接着说,“但是最后的结果都证明了——天下哪儿还有那么多邪教。可你还是依然故我,从无例外。”

  “我总得做点事情证明我存在的价值,不然不是白拿薪水?”席俊峰耸耸肩。

  田炜摇着头:“别说我了,你的这些说辞,就算你们捕房里的捕快们,只怕也没人相信吧。我养了你那么多年,还不知道我的心么?虽然你总是表面上嘻嘻哈哈,内心却没有一刻忘记你父亲死时的惨状。你几乎没有哪个晚上不说梦话,,不提那件事,只是你自己在睡梦中没有知觉罢了。”

  席俊峰默然,田炜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忽然变得很严肃:“所以你才更要小心,不要因为这种仇恨而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判断!”

  “错误的判断?”席俊峰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您指的是什么?”

  “你总是先入为主地认定净魔宗会卷土重来,会再次为祸人间,这样的思维方法很可能会影响客观的判断,”田炜说,“你还记得去年发生的富商云天杰灭门案吗?在那起案件中,罪犯用秘术凝聚成锋利如刀的冰线,伪装成天罗刀丝,试图嫁祸给天罗。再往前数,七年前在白水城发生的屠夫残杀妻子的案子,不也是那个屠夫模仿当时在宛州各地作案的肢解杀人魔,以便给自己脱罪么。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