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开边意未已---《白驹》 重骑(第3/4页)



  冲入战阵的真骑习惯使用重兵器,虽然他们也和其他燮军一样配备了马刀。先前的战斗已经证明,钝兵器所能带来的恐慌匕杀伤力更致命。使用盾牌和刀剑抗击对于真骑的狼牙棒和锤斧几乎完全无效,每次冲入阵中的真骑都能成功地收割两条人命。祝罗万的身边现在还倒着一名周捷军的弟兄,他的脑袋被真骑的铁锤整个击碎,双手还仅仅握着被砸碎了的长弓。

  “弟兄们,我们挂红旗吧!”为首那名鹰旗军说。

  他不是祝罗万那队的鹰旗军,那名鹰旗军已经战死了。苇哨早已不再响起,所有幸存的斥侯都聚集在这个小小的防御圈子里。如果还在数的话,应该轮到第七枚苇哨了。这样的局势中担任指挥绝对不是轻省的事情。每一轮的攻击,真骑都能迅速找到正在发号施令的鹰旗,把箭雨集中到他的身上来。一名鹰旗军倒下,就会有另一名鹰旗军站起来接替指挥。所有的青石军都惊异于他们这种前仆后继的勇气。如果不是这些鹰旗军的坚持,这个防御圈中或许还有同样的幸存者,却绝不会还有这样顽强的战斗意志。

  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斗,厮杀的目的仅仅是厮杀,支撑这些斥侯们的只鹰旗军们奇怪的执念和坚持。他们同样能看清真骑的埋伏,却似乎总还指望着得到支援―――一直到这一刻。

  “挂红旗,在军中就是死战到底的意思。”那名鹰旗军解释,诸侯国的军制,青石军未必都清楚,“也就是通知后方,不用再派援军来了。”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反对。斥侯们都已经战斗得麻木,升不升红旗对他们没有区别。实际上,有些人是这样的疲惫,战死对他们而言也成了极大的诱惑。

  “没有人反对嘛?”鹰旗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挂红旗,更多是对这些斥侯们的一个交待。偏马寨还在几里开外,就是挂面被子一样大的红旗,又有几个人能看见?“哪里有红旗?”祝罗万忍不住开口。折断的枪矛倒是现成,可是哪里有旗帜呢?鹰旗军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一洼一洼的鲜血。

  不多时,刚染红的半匹战袍被一支长枪挑得高高,在斥侯们的防御圈中飘扬,顺着枪杆滑下来的是一滴滴的鲜血。

  祝罗万端着步军弩看着那旗帜,心头说不出的轻松痛快,当一个希望变得太过沉重,放弃它也会充满真实的诱惑。

  大地在脚下震动,沉闷的马蹄声响如同地下滚动的巨雷。

  祝罗万愕然地抬起头来,原来燮军真得要准备最后的攻击了。一批批的燮军从林子里涌出来,他们旗帜鲜明,盔甲耀眼,原来并不都是真骑。黑压压的真骑在斥侯们面前密密排开一路,后面则是大队的步军。同时展开的还有斥侯们身后的兵力,坏水河和黄洋岭间的狭窄峡道上布满了燮军。

  “得有七八千?”一名金矩军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大的排场!”“也就是四千模样。”祝罗万摇头否认,他的目力最好,一眼就看出前后两阵的厚度。“不过能用四千人来给咱们送葬,也实在是很给脸面了。”斥侯们都哄笑起来。这样的时刻,死亡不再是沉重的话题,因为太过清晰,它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威慑力。

  也就是四千……话是这么说,为首的鹰旗军很觉得庆幸。偏马的兵力配置大家都清楚,能够调动的就只有青曹军的一千轻骑。现在两面的真骑就在两千以上,不要说还有大量的长戟和弓兵。就算青曹军全力冲击,也未必能穿透燮军的阵势,他这面红旗挂得实在有道理。

  可是地面震动的越来越厉害,这是骑兵在加速冲击。斥侯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身后和面前的真骑都还在列阵,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展开,分明不是他们在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