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寇开时始见心---《怀人》 5-8(第3/4页)



  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野兽始终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甚至也没有再发出过雾笛一样的叫声。

  夜空是明朗的,覆盖着白雪的大地和森林在星光下显得那么清晰,四五百步外的景物也一览无余,可是人们就是什么也没看见。谨慎的云铁树不愿意安排猎手们去树林中搜索那未知的怪物,他们坚守在营地里,守着高高的篝火轮流休息轮流守夜。界明城没有参加守夜,他知道那东西不会再来,因为它已经来过了。

  他也没有看见它的到来,他只是知道。

  很少有夜晚比这一夜更长。

  六天色才刚发白,人们就都爬了起来。没有人能睡踏实,那低沉的雾笛般的吼声在梦里也仍然缠绕着他们,晨光里的脸庞显得疲惫但却激动。云铁树希望大家可以睡得踏实一点,对付未知的对手需要更好的体力和更清醒的头脑,但是他也没有责备不安的猎人们,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睡好。日出后一两个时内不至于起雾,他希望队伍可以尽快启程,在浓雾里邂逅一头怪兽大概是猎人们所能想到最糟糕的事情了!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猎人们和界明城都上了马,他们试图腾出装载物资的马匹给修士们,却被拒绝了。

  “我们跟得上。”给重自信地说。

  他说得对,长门修会的修士们比所有人都更善于行走,每次夜北马的小跑都把修士们甩得无影无踪,可是一旦地面变得坎坷,修士们又会很快象影子一样的跟上来。

  尽管没有起风,界明城还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清晨凛冽的寒气扑在脸上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他不想把斗篷的帽子拉起来,以免妨碍了视线,所以只能不停用手捂着脸取暖。猎人们也在重复这样的动作。不时有冠鹿和雪兔从队伍前方惊惶失措地窜开,没有人取弓射击,连细犬也保持了足够的冷静。猎人们暂时放下这些无足轻重的动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只知道现在出现的都不是那个“什么”。他们鹰一样的目光在山林间扫视,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踪迹。猎人们原本期望能在半个时辰以内就找到怪兽的痕迹,因为昨夜它听起来是那样的近,即使经验丰富的云铁树也认为那吼声是在十里以内发出的,但夜北马一个多时辰的快步也没有把他们带到怪物昨夜落脚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再下雪,要是那“什么”真的在雪地里停留过,应该非常容易发现。

  “到底是什么呀?”每个人都在猜测,可每个人都不说出来。这样诡异沉重的气氛让界明城觉得压抑,他忍不住伸手把背后的六弦琴拉到面前,伸手拂拨。

  昨天的故事还没有讲完,猎人们对左杀死大风和土伯的技艺评论纷纷,没有人询问左为什么要去屠龙,而这,才是整个故事的关键。

  当琴声忽然响起的时候,溪谷中的一团雪猛地飞起,冲着界明城撞了过来。

  那是猎人们的目光探察过的区域,界明城不曾提防那里还会有什么意外,雪地里猎人的眼睛比他自己的更值得信赖。他的右肘在那个刹那撇开斗篷,手腕一抖,明亮的刀光已经流泻了出来。可还是慢了,臃肿的六弦琴妨碍了他的动作,他的左手才刚把六弦琴拨转方向,那团雪就结结实实地撞在琴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界明城看也不看,反手归刀入鞘,接着闪电般伸手接住那个大雪球。惊呼和叫好声这才响起。原壮催马过来,看着界明城苦笑着递出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倒霉的白马鸡,被琴声吓昏了头撞上来,结果又被琴弦割断了喉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