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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这样一说东西来自三丫头是决不会有错了,三丫头是想家了,想我了,想得刻骨铭心,让老五把信息传递出来,能写个“妈”就很不易了,拿什么写的,拿血写的,三丫头的血啊……

母亲哇哇大哭。

当晚,这片布被母亲交给了父亲,父亲认定那上头的的确确是一个血写的“妈”字,父亲摩挲着布片久久无语,让母亲取来个装人参的小木盒,把布片仔细地收了。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永远是快乐的,我头一次见到快乐的父亲如此沉重。父亲由三姐的遗物问到了老五,母亲如实说了,父亲叹了口气说,难为了这孩子。

我第一次听到父亲管老五叫“孩子”。

三姐从监狱传出来的东西被我母亲认真地收藏着,半年后三姐被国民党秘密杀害在北平德胜门城墙根,而我们家对此一无所知,还一门心思地等着她回来。解放后,政府通知家里去认尸,三姐的一切都已烂完,留给我们的只有老五传出的那片布,布上的血鲜活热烈,永远生动,永远留存。长大后,我有了些觉悟,体味到了三姐的心劲,那个“妈”,决不是一个简单的“妈”,限于当时的情况,明是指母亲,其实可能是暗指她的组织。她的想念,她的忠贞,她的寄托,她的向往,全集中在这一个字上,“妈”。后来不是有首歌,“党啊党啊,亲爱的妈妈”么。

老五带出了这么重要的物件,在他倒下的一刹那,肯定没有为它的传递而伤神,他完全知道谁将会料理他身后的一切,谁会很负责地把它交给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