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节 战友(第3/4页)

屋子里难得地出现了寂静,窗外的枯枝在风中摇晃着婆娑。

蓝正的目光变得深邃,他举着茶杯在胸前却不喝,腾起的热茶雾气模糊了他布满皱纹的脸:“孟长官,你今天特意过来,应该有什么特别的事吧?”

孟聚微微欠身,他恭敬地说:“正是。蓝长官,我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道谢。在我养伤期间,得到了您,还有署里弟兄的关怀和照顾,辛苦了大家。此恩此德,孟聚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得好。”

蓝正和蔼地笑了:“孟长官言重了。你为国征战,立下殊功,这不但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靖安署全体的光荣。靖安陵署同为一体,兄弟同心,报答什么的,这种话以后就莫要再说了——还有一件什么事呢?”

孟聚颌首,他起身对蓝正深深地一个鞠躬,然后,他的腰杆挺得笔直,端正地递出一封信,恭谨地放在蓝正面前的案上:“因为受了伤,我觉得,感觉精力和身体都没办法继续坚持工作了,所以,根据《东陵守则》第五十一条规定,因伤残,本人特意请求退役,离开东陵卫部队。这是在下的辞职信,请蓝长官您收下吧。”

蓝正有些惊奇,他深深皱眉,拿起孟聚的辞职信在面前看了一下,却没拆开。

沉思了一阵,他沉声说:“孟督察,你虽然有伤,但我也询问过郎中,这伤势只要休养得体,将来不会有大碍。而且,陵署这边也不要求你马上到衙,你大可休养到身体完全康复才出来嘛,没人催你。

我觉得,你的辞职信仓促了点,这个理由我无法接受的,孟长官,这封辞职信你还是收回吧。”

他将信递回孟聚,孟聚却没接。

“蓝长官,我知道,您是一片好意,我也很感激。但是我实在已经无心仕途。”

“孟长官,这事就莫要再提了吧?莫非,你养伤期间,署里有谁对你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或者,你是对老夫有什么不满?”

孟聚沉默良久,良久,他叹息一声:“蓝长官,可能您也知道,边军的有些高级军官对我很不满,其中甚至可能包括六镇大将军阁下。所以,我觉得,我辞职对大家都比较……”

“关于这点,孟聚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蓝正打断了孟聚,他很严肃地说:“你要记住,你是皇家亲军的一员中级军官,不管是六镇大将军还是谁,你并非他们的部下,我也不会听从他们的调遣,轻易地罢免军官。

东陵卫是皇家亲军,我们虽然身处北疆的靖安,但能命令我们的人,只有陛下本人、白总镇和东平镇督三人。除此三人以外,我们什么人的话都不必理会!

叶镇督刚刚离世,她生前并没有给我命令要罢免你。即使将来新任的镇督要给我这样的命令,我也会为你据理力争——孟聚,告诉我,你做错了什么?”

在蓝正锐利的目光注视下,孟聚有些茫然,他喃喃重复了一遍:“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错!你依照军法,惩戒了暴虐的边军军官,你作战勇敢,奋勇杀敌,你出生入死,在敌人重围之中援助和解救友军,你出色而优秀地履行了陵卫军官的职责,高尚而忘我,做得比我们大部分人都要好!”

蓝正的声音很响亮,象是在跟谁都争吵似的,但他那满是皱纹的眼角却充满了柔和的温情:“孟督察,靖安东陵卫绝不会抛弃一个尽忠职守的优秀军官!从这点上,我不能接受你的辞呈——非但如此,将来我退休时,我还要向新镇督推荐你来担当靖安署总管!”

孟聚胸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对着眼前严肃的老军官,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用力而肃穆地行了个军礼。

蓝正回礼,他平静地说:“孟督察,我们陵卫的职责就是捍卫大魏朝的社稷,与形形色色的邪恶与罪恶做斗争。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场生死较量,叶镇督已经倒下了,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牺牲,这场斗争需要前赴后继!孟聚,难道你忘记了镇督大人?难道,你要在这场战斗中当逃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