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为战

“你的心,已经乱了。”

“什么?!”

已经将长剑用宝石皮带扣挂在腰带上的西玛,神情忙乱的转过了头,看着身后那静静坐在教堂长椅上的玉夜。这个少女原本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满脸恬静与祥和的神情,谁知道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被说中要害的西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在500年的岁月中,她不知道有多少次面对着这样的浓雾,然后看着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义无反顾的冲入浓雾中,然后再也没有回答。对于战场上的生与死,刀剑相交间的苦与痛,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之心乱与恐惧。但是,自从陈烨带着瓦修与克斯拉闯入灰黑的浓雾之中,原本对死亡和杀戮已经没有丝毫感觉的西玛,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按道理来说,狼人族对她从小到大的教育,已经让她视斩杀敌人或是被敌人斩杀而为荣誉,些时西玛却从心底里害怕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独自一个留在这里,自己却冲入那充满杀机的雾雨中,不知为何害怕陈烨战死的西玛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烦躁的在教堂里来回走着。

那黏稠厚实的浓雾中依旧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但正是这种宁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状况。就算是再有经验的战士,也无法找到任何痕迹来猜测整场战斗的过程,只能静静等待那个结果。

女骑士那付忧心忡忡的样子已经完全落入了玉夜的眼中,这种神情已经超出了主人与家臣的关系,所以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就正中了红心。

“您在说什么。”

西玛满脸羞愧地看着玉夜,但一直作为战士而生存的她,却又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慌乱。面对着玉夜那种调笑,女骑士还是恭敬的低下了头,她虽然不知道玉夜的底细,但光从陈烨对待女孩的那种态度,西玛就一直对她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掩饰就是承认。”玉夜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味道,眼前的西玛在她眼中就像是一个没成熟的小女孩般,刻意伪装着自己的感情,“虽然他很丑,又很阴险与无耻,但有时候的确会有一种其他男人没有的血气和野性,在太古风骨已经荡然无存的今天,实在是很难得。”

“的确,他有那种让战士都为之折服的气息。”

“有时候,承认自己的真实心意,是一种勇气。”

玉夜轻轻低下了头,嘴角上那丝微笑似乎并不是为了西玛而发,漆黑如丝缎的长发垂到了胸前,在昏暗的灯火下闪烁着光泽。

“男人就是这样,粗暴而又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一看到那张沾满血污却又如孩子般执着的面孔,却让我们在瞬间迷失自我。”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听着玉夜那就像是教导,又象是在描述自我的领悟,西玛好象想到了什么不住摇晃着脑袋,似乎要把什么想法从脑袋中赶走。

看着两个女人彼此交换着似乎与眼前情况完全无关的看法,周围手执G36K的狼人武士继续严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守在门口的卫士更是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准备随时迎接着那有可能袭来的血族,数千年来的战争经验已经告诉了他们,与那些暗夜的贵族战斗绝对不容一点疏忽。

突然间传来的水滴声引起了门口一名护卫的注意,他低头望去,几颗混浊的粘液滴在了身边的地砖上。还没得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冰冷的巨爪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迎面望去便是一张散发着腥臭气息的血盆巨口。

那只握住护卫的黑色巨狼还来不及撕咬,一柄雪亮的利剑已经横在了那两排剃刀状的利齿之中,不知何赶到的西玛向上一挥,手中的银剑已经狠狠朝上砍去。锋利的长剑与尖锐的犬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猛然咬住利剑的巨狼嘴里鲜血飞溅,却依旧不肯松开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