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撕了

他们闯进东厢房的时候,封栖松正在看报。

封家的二爷尚不知道白小少爷在假灵堂里经历的事,还在跟刚从后门进来的荀老爷子聊腿伤。

千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

封栖松的眉刚不悦地挑起,继而被额头流血的白鹤眠惊得从床上一跃而下,不顾荀老爷子的叫唤,直接将人搂在了怀里。

他听见白小少爷着了魔似的骂:“封栖松,我恨你。”

然后死活不肯撒开抱住他腰的手,也不愿让荀老爷子包扎额角的伤口。

“千山!”封栖松从白鹤眠口中得不到答案,便阴狠地望向千山。

千山赶忙把灵堂里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

“老三竟敢打你?”封栖松捏着白鹤眠的下巴尖,颤声道,“鹤眠,鹤眠你看着我。”

白鹤眠的眼里只有水汽,没有焦距。

“千山!”封栖松猛地仰起头,“带我去……”

“去不得!”千山和荀老爷子同时拦在门前。

荀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封二爷,您现在去,不是功亏一篑吗?”

隐忍了多年,就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倘若此刻冲出去,封家未来该如何走?

难不成要再装几年的瘸吗?

陈北斗哪里会再信。

封栖松面色阴沉地停下了脚步,就在荀老爷子松一口气的当口,突然继续迈步往屋外走:“陈北斗的账我可以日后再算,但是老三的……”

“封栖松!”一直魔怔的白鹤眠突然抓住了封二爷的衣袖。

他瞪着红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封栖松:“陪我。”

封二爷的心一下子软了,把可怜兮兮的白小少爷抱在怀里,亲了亲他沾着血污的额头:“处理一下伤口?”

白鹤眠绷着脸点头,然后当着千山和荀老爷子的面,慢吞吞地钻进了封栖松的怀抱。

他钻得认真,扯开了衣扣,把自己粘在封栖松的怀里,然后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封二哥,你疼疼我,好不好?”

“……你怎么那么狠心,逼我给你守寡,逼我给你守灵,逼我……逼我离不开你!”白鹤眠猛地仰起头,用被打肿的脸蹭封栖松的脖颈,“你故意的,封二哥,你故意的!”

他说着说着,恨起来,抬起胳膊捶封栖松的肩膀,又怕真伤到本就受伤的封二哥,只得撤了力,含泪喃喃道:“你疼疼我。”

白鹤眠再也不觉得封栖松对他好了。

封二爷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猎人,诱使他掉入陷阱,再让他徒劳地挣扎,直到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才终于吝啬地伸出一只手——你若是要抓住这只手,就再也逃不开了。

可趋利避害是白鹤眠自家道中落以后,明白得最透彻的道理。

他察觉了封栖松对自己的感情,也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封栖松,可他同样担忧未来,生怕封家的二爷转头就把这段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的感情抛却,于是一直留有余地,寄希望于未来能迅速抽身,投入另一段感情。

然而如今,封栖松摆明了逼迫他,放弃那一线“生机”,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感情全部投入进来。

没有退路,至死方休。

这对十九岁的白鹤眠而言太残酷了,他骑在封栖松的腰间,恨不能时间倒流,早早逃出花楼,摆脱整个封家,又巴不得时间飞逝,他与封二哥眨眼就白头到老,省得现在因为不可预知的未来而仓皇。

“鹤眠,如今世上还有比我更疼你的人吗?”紧接着,封栖松的话像是魔咒,抚平了白鹤眠心头的涟漪。

他绝望地发现,心里无论有多少愤恨,但凡封二哥的手搁在他的头顶,再多的火气也会偃旗息鼓。

白鹤眠闭上了眼睛,栽进封栖松的怀抱,淡淡的檀香味将他紧密地包裹起来,宛如密不透风的羽翼,不论多大的风浪,都无法撼动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