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教训

难不成要直截了当地告诉封栖松,他弟弟在背后骂他残废吗?

白鹤眠磨着后槽牙,在心里将封卧柏千刀万剐,然后重新回到床上,懊恼地一趴,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酸涩。

他自己受委屈时,都没这般难过,现下为了寥寥几句话,竟愤懑得坐立难安。

封二哥明明可以有锦绣的前程,却为了封家,心甘情愿地成为了众人口中的残废。

不是一天,不是一月,而是许多年。

白鹤眠的鼻尖一酸,刚想抬手揉眼睛,封栖松就推开了两间屋子之间的小门。

“封二哥!”白小少爷连忙起身跑过去。

封栖松顺手掩上了门。

白鹤眠眼尖,觑见千山引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往外走,老者还背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箱子,心里不由一突。

“我可能要离开金陵一段时间。”封栖松的话将他的注意力悉数吸引了回来。

“离开金陵?”

“嗯,与你说也无妨。”封栖松没有坐在轮椅里,而是走到白鹤眠身后,手指若即若离地扫过他的耳垂,待白鹤眠仰起头时,发现封二爷只是抬起胳膊拿书架上的书而已。

封栖松拿了本画得相对粗略的地图:“如今封家在金陵城里只有警卫队,日后陈北斗必要为儿子的死与我们为敌,与其到那时仓促应对,不如守株待兔,等着陈家撞进我们铺设好的陷阱。”

或许是念了军校的缘故,封栖松谈起正事时,身上那股斯文劲儿就源源不断地泛上来,举手投足间满是运筹帷幄的锋芒。

白鹤眠看着看着,舍不得移开视线了,他偷偷凑到封栖松身前,踮起脚尖,假装瞧封二哥手里的地图,实际上却是想摸一摸那根轻点在书册上的修长手指。

他对封栖松的感情,敬意总盖过乱七八糟的情绪。

于风花雪月的秦淮河畔长大的少年,心中向往的却是可以建功立业的沙场。

封栖松简直是按照白鹤眠崇拜的模样长出来的人。

“我得去把遣散的部队重新编排,一来准备日后为兄长复仇,二来……我坐轮椅的时间太久,久到某些人以为封家不如往昔了。”封栖松假借看地图之由,将白小少爷拢在怀里,“少则三日,多则七日,我肯定回来。”

“去哪儿?”

封栖松在地图上点了个位置。

白鹤眠似懂非懂:“要小心。”

“嗯。”封栖松忍不住笑着揉他的脑袋,“我会留千山在家陪你,他自会提醒你不要多吃冰酪,也不要贪凉开窗睡觉。”

一听千山要留下,白小少爷的脸就垮了,他趴在桌上,下巴枕着地图册,哀哀道:“罢了,我睡你屋就是,他肯定发现不了。”

满脑子鬼主意的白鹤眠嘀嘀咕咕:“一熄灯我就跑你屋里来,睡你的床,开你的窗,除非千山整宿都在院子里转悠,否则肯定不会发现我换了地方睡觉。”

“你把这些告诉了我,不怕我提醒千山?”封栖松又把白鹤眠往怀里带了带。

他丝毫未觉,舒舒服服地趴着:“那你就去说。你说了,我以后有秘密绝不告诉你。”

若这话不是从白鹤眠嘴里说出来的,封栖松必定以“幼稚”二字奉送,奈何这话偏偏就是白小少爷说的,于是封二爷不仅不觉得幼稚,还罕见地被威胁住了。

他可不想和白鹤眠之间产生嫌隙。

“好,我不说。”封栖松迟疑地叮嘱,“可你的确不宜多吃冰酪。”

“……鹤眠,你是能生的,如果伤到身体,日后要吃苦头。”

千算万算,白鹤眠没算到封栖松会拿他“能生”来说事,登时又气又臊,当时强忍下发火的欲望,晚上睡觉时用枕头在床中间分出了界限,说封栖松只要越过,就算是违反了他们之间的交易,说完,气鼓鼓地睡着了。

封栖松自然不会被枕头拦住,等白鹤眠睡熟,立刻伸手将他拉进怀里,搂在身前,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