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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历克斯看着两辆卡车经过,然后又是一辆。从她停车的地方,她可以清楚看到卸货码头前鱼贯而行的半挂车。两小时以来,那些搬运工不断地装卸着和楼房一样高的集装箱。

前夜,她跑去看了。必须翻过墙头,有点儿难,她不得不爬上车顶,如果那时她被逮个正着,一切都完了。但是没有,她在墙头待了几分钟。每辆车的右前方都刷着排队号和它的目的地。它们都开往德国科隆、法兰克福、汉诺威、不来梅、多特蒙德。她,她要的是去慕尼黑的车。她记下了一辆车的车牌号、排队号,不管怎么样,从正面看,它的样子还是让人能够记住的。在车顶边缘,一个鲍比字样的粘纸削减了挡风玻璃的宽度。她跳下了墙头,看见保安的狗朝她过来,发现了她。

大概三十几分钟后,她发现了司机,爬进他的驾驶室放了些东西,又拿了些证件。这是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一件蓝色工作服,五十多岁,头发很短,胡须浓密,像一个擦地刷。体形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发现了她。然后,她睡在她的车里,等这家公司开门,大概是凌晨四点。半小时后,有一些骚动开始出现了,然后就没再停止过。阿历克斯有点儿紧张,因为她不能失手,不然她的所有计划都将泡汤,她会沦落到怎么样?她将只能在她宾馆房间里等着警察来抓她?

终于,差不多早晨六点前,这家伙走向他的卡车。发动机已经慢吞吞地发动,一刻钟了,他确认了他的证件,阿历克斯看到他和一个搬运工还有另两个司机打了会儿趣。终于,他坐进了驾驶室。就在这时阿历克斯跳出她的车子,转身打开后备厢,拿了她的背包,小心翼翼地躲在打开的后备厢盖子后面,确保没有别的卡车来插队。然后,当她确定了之后,她就跑向那些车子要经过的出口。

“我从来不在半路停车。太危险了。”这个男人说。

为一个女孩半路停车,这不是很妥帖。他欣赏她的机灵明智,她选择谨慎地在专业公司门口等而不是站在路边竖着大拇指半路搭车。

“鉴于卡车的数量,你肯定至少可以找到一辆!”

他赞叹阿历克斯的机智,于是不断探索着阿历克斯的行事技术上所反映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美德。对他来说,不是阿历克斯,是克洛伊。

“我叫罗伯特,”他说着把手伸过座位,“但所有人都叫我‘鲍比’。”他指着粘纸又说了一句。

尽管如此,这次搭车,他还是震惊了。

“我发现了一些不是很贵的飞机票。在网上,好像只要四十欧。好吧,总是一些不太可能的时间,但只要你有时间!”

“我更喜欢留着钱过自己的日子。而且,如果我们去旅行,那是为了邂逅些什么,不是吗?”

这是个简单而热情的男人,他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她,从他看到她出现在他车子前的那一刻起。阿历克斯所等的,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回答里的语气。她所担忧的,是那种充满色欲的目光。她不想在这几个小时里和一个汽车站的花花公子周旋。他的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圣母的小雕像,仪表盘上装了一个小装置,是一个屏幕,里面装着一些有着淡出效果的照片,有可以开合的帘子,还有可以翻动的页面。照片循环播放,让人看着疲惫。他在慕尼黑买的这个屏幕,三十欧。鲍比喜欢说东西的时候加个价格,与其说是为了炫耀,不如说是为了表示一种精准,一种考虑周全。他是这么解释的。他们花了差不多半小时来谈论这些照片,他的家庭、他的房子、他的狗,还有很多照片,都是他的三个孩子。

“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纪尧姆、罗曼和马里翁。九岁、七岁和四岁。”

总是非常精准。他还是知道节制的,他没有把自己家里的奇闻异事一股脑儿地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