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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丈夫,没有未婚夫,没有情人。她在那里,独自一人。

或许她在这里死了几个月,人们才会担心起她吧,她已经筋疲力尽,神志不清。

如果她的精神还能正常运作的话,阿历克斯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问题:临死还有多少天?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痛苦?一具尸体在天地之间会如何腐烂?

现在,他在等着她死,他就是这么说的:“看着你死。”这也正是现在所发生的。

这个一直缠绕心头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像个气泡一样破了,阿历克斯睁大了眼睛。她不知不觉地动了这个念头,这个念头便在她不知晓时生根发芽了,像是一个肮脏又顽固的植物。就在刚才,她豁然开朗,天晓得为什么,反正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但那像是一种放电。

其他都不重要了,现在,她知道了。

是帕斯卡尔·特拉里厄的父亲。

两个男人看起来并不相像,甚至一点儿都不像,关于这一点他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哦不,或许鼻子有点儿像,她早该想到了。是他,毫无疑问,这对于阿历克斯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消息,因为她现在坚信他所说的,他带她来这儿就是为了让她死。

他想她死。

直到现在,她依然拒绝真正相信这个事实。而这种确信又重新从她心底冒出来,完好无损地,就像最初那些瞬间,并且这种确信锁住了所有的门,消融了她最后一点儿残留的希望。

“啊,就是这样了……”

她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恐惧中,没有听到他回来。她扭动脖子想看他,但还不等她看到,箱子已经开始轻轻晃动,然后开始自己打转。很快,他进入了她的视野。他靠着墙,正把笼子缓缓下降。当她降到合适的高度,他就把绳子固定住,向她靠近。阿历克斯皱起眉头,因为他与往常不同。他看的并不是她,可以说他的目光透过了她,他走得很慢,像是怕踩到地雷一般。现在,她更凑近地看到了他,是的,事实上,他还是和他儿子有一种相似的,一张固执的脸。

他停在离笼子两米远的地方,他没有动。她看着他拿出手机,她感到头顶一阵摩擦。她想转身,但她做不到,她已经尝试了千万次,完全做不到。

阿历克斯感觉糟糕极了。

男人把手机夹在手臂下,他微笑,阿历克斯看到过他这种微笑,绝不是个好的预兆。她又听到了头顶的摩擦声,接着是相机拍照的声音。他点点头,像是不知道对谁表示同意,然后他又走到屋子的角落里,重新把笼子升上去。

阿历克斯的目光现在被那个装满饲料的柳编篮子吸引了,就在她的边上。它莫名地摇晃着,伴随着小小的颠簸,像是活了起来。

阿历克斯突然明白了。这不是猫粮或者狗粮,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样。

当她看到一只巨大的老鼠脑袋从篮子的边缘冒出来时,她明白了。在她视野范围,笼子顶上,另外两只黑影快速闪过,伴随着她已经听到的窸窸窣窣声。两只黑影停了下来,脑袋穿过木板中间的缝隙,就在她的头上。两只老鼠,比之前的更大,眼睛乌黑发亮。

阿历克斯已经不能自已,她声嘶力竭地惊叫起来。

原来他是为此才放这些饲料的,不是为了给她吃,而是为了引诱那些老鼠。

他不会亲手杀她。

那些老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