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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留下他们,自己跑去睡觉了。她打了一整个晚上的呼噜。他们留下了咖啡钱,路易写了个字条以表感谢。

三点钟。所有的队伍都收回了。绑架案后六小时,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卡米尔和路易站在人行道上。他们准备回家,洗个澡,然后立即再碰头。

“走吧。”卡米尔说。

他们在出租车站前。卡米尔拒绝打车。

“不,我,我想走一走。”

他们分开了。

卡米尔已经画了不知道多少次速写,这个女孩,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走在人行道上,跟公交车司机打招呼。他又不停地重新来过,因为总有一些伊琳娜的影子在里面。仅仅是这样一个念头,都让卡米尔觉得难过。他加快步伐。这个女孩是另一个人。他应该这么告诉自己。

更可怕的差别在于:她,她还活着。

街道无法通行,汽车的速度就像输液管里的药剂。

他努力想找出个逻辑。逻辑,这就是自始至终让他心烦的。绑架案不会是个偶然,通常来说,绑匪认识受害者。除非极少数,一般至少要有一个动机。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知道她住在哪里。卡米尔已经在脑子里重复这些话超过一个小时,他加快了步伐。他没有选择在她家或者她家附近绑架她,那意味着,他没办法在她家或者她家附近实施绑架,要不然他就不会在这里作案,在大街上,冒那么大的风险。然而,他就是在这里把她绑了。

卡米尔加快了步伐,他的思路也跟上了节奏。

两个方法:男人尾随她或者埋伏她。开着他的卡车尾随她?不。她没有乘公交车,她是在人行道上步行,他开卡车追随她?放慢速度?等待一个时机……这太愚蠢了。

所以,男人是埋伏她的。

他认识她,他知道她的回家路线,他需要一个地方允许他看着她走过来……然后一鼓作气把她拿下。并且这个地方一定是在案发地前方,因为这是条单行道。他看见她,她走过去,他跑上去,他绑架她。

“我看就是这样的。”

卡米尔常常这样大声自言自语。他丧偶也没有太久,但独身男人的习惯,是很容易就养成的。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没有要求路易陪他,他丧失了团队习惯,他太孤独了,太久的自我沉思,带来了太久的自我为中心。他也想改变。他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走了几分钟,反复寻思着这些想法。他探索着。他是那种哪怕自己错了也可以固执己见,直到真相大白的人。这种品质放在一个朋友身上是很不讨喜的,但放在一个警员身上,却是值得赞赏的。他穿过一条街,往前,另一条街,什么都没有发生。终于,他想到了什么。

勒格郎丹街。

一条不超过三十米宽的死胡同,但还是足够让车辆在两边停放。如果他是绑匪,他应该会把车停在这里。卡米尔往前走着,然后转向这条街。

路口,是一栋建筑物。底楼是一个药房。

一辆白色货车很快引起了卡米尔的注意。贝尔迪尼亚克先生礼貌到殷勤,他是那种极度热爱配合警察的商人。对于卡米尔来说,这种人总让他有点儿紧张。在他药房的里间,贝尔迪亚尼克先生坐在他巨大的电脑屏幕前。他从外形上看并不是典型的药剂师,但他有着药剂师的生活方式,这是毋庸置疑的。卡米尔对药剂师的生活还是有所了解,他的父亲生前就是药剂师。即便是退休后,他依然看起来像一个药剂师。他不到一年前去世了。即便是去世时,卡米尔依然觉得他带着一种药剂师的神情。

贝尔迪尼亚克先生配合了警方。为此,他非常乐意起身,为范霍文警长开门,在凌晨三点半。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他的药房已经被人入室偷窃五次了。对于药房在药贩子身上激起的贪欲,他都是用科技手段来应对的。每次,他都买一个新的摄像头。所以现在他已经有五个了。两个在外面,负责人行道的两个方向,另几个在屋内。录音带包含二十四小时的内容,超过这段时间,它就会自动清除。贝尔迪尼亚克先生热爱他的器械。他完全没有要求卡米尔出示任何嘱托证明,便非常愉快地拿出了他的设备。不出几分钟他们就调出了勒格郎丹街的部分,却也没什么大发现,只有人行道两边停靠车辆的下端,那些轮子。在九点十五分时,来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停靠在路边,又往前开了足够一段距离,以便驾驶者能纵向地看到法勒基耶尔路。卡米尔所关心的,不仅仅是他的理论可能会被证实(这,当然,他也关心,他喜欢自己猜对),他更关心的是有进一步的发现,因为就贝尔迪尼亚克先生停止的画面上来看,这辆车只是露出了车身的下端和前轮。卡米尔进一步知道了绑架的方式、时间,但对绑匪还是一无所知。摄像头没有记录下绑匪的任何信息,令人无比失望。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