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6/7页)

“您当时在哪里,确切一点儿?”他问。

“那里……”

路易低着头。男人伸出手臂,食指指着一个方向。

“让我看看。”

路易闭着眼。他和卡米尔想到了一起,但他不会做范霍文马上要做的事。目击者牵着他的狗,一边一个警察,顺着人行道前行,然后停了下来。

“差不多就是这里……”

他比画着,从一边转到另一边,撇了撇嘴,嗯,差不多。卡米尔想要确定的回答。

“这里?不是更远?”

“不,不。”目击者扬扬得意地说。

路易和卡米尔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你们知道吗,他还踢了那个女人好几脚……”男人说。

“我再清楚不过了。”卡米尔斩钉截铁地说,“所以,您在这儿,这是多远?”

他看向男人,问道。

“……四十米?”

是的,这男人很满意自己的估计。

“您看见一个女人被殴打,被绑架,在四十米开外的地方,您所做的,就是鼓足勇气叫喊。”

他抬头看了一眼目击者,那人眼皮快速跳动着,像是被一种强烈的情绪统摄着。

卡米尔一言不发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最后看了一眼那条狗,它和它的主人有着一样勇敢的神情,那种好像随时要给自己注射毒品的神情。

他又感到一种,怎么说呢,他想找个词,一种悲恸,一种有点儿……触电般强烈的感觉。因为伊琳娜。他转身,看向荒芜的街区。其实,他是被一种精神上的释怀震惊了。他明白。从开始到现在,他专业而有条理地完成了他的工作,他发挥了人们所期待的主动性。但直到这一瞬间,他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地方,不到一小时前,一个女人,有血有肉的女人,被绑架了。她曾在那里叫喊,她曾被暴打,被塞进一辆面包车,像个囚犯一般,惊慌失措,或许还饱受折磨。他才意识到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而他却还没步入正轨,因为他想保持距离,想自我保护,他不想真正做这份工作,这份他自己选择的工作,他在伊琳娜死后依然保有的工作。“你可以不这么做,”他对自己说,“但你还是这么做了。”你在这里,在这个确切的时刻,你的存在有一个恰当的理由:重新找到那个女人,那个刚刚被绑架的女人。

卡米尔感到一阵晕眩。他一手撑在车身上,另一手松开领带。置身于这样特殊的场合,或许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对于一个不那么容易消化痛苦的人来说。路易正在他的兴头上。不论谁都会问一句:“你还好吧?”但反正不是路易。他站在卡米尔身边,看向别处,就像在等待一个裁决,充满耐心,满腹情感,又焦灼不安。

卡米尔恢复过来,喷着鼻息。他对着离他三米远的鉴证组技术员们说:“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他朝他们走去,清了清嗓子。发生在大街上的案件有一个问题,就是你得收集现场的一切线索,至于它们和你的案情有没有关系,这全凭运气。

一个技术人员,两人中更高大的那个,抬起头看向他:“一些烟蒂,一个硬币……”他凑近一个放在小箱子上的塑料袋,“……不是本地人,一张地铁票,还有一块用过的面巾纸和一个塑料钢笔帽。”

卡米尔看向这个装着地铁票的透明塑料袋,把它向光举起。

“很明显,”小伙子又加了一句,“绑匪拼命摇晃过她。”

阴沟里有呕吐的痕迹,他的同事小心翼翼地用消过毒的勺子收集了一些。

栏杆的另一端传来一阵骚动。一些穿着制服的警员小步跑来。卡米尔数了一数。勒冈给他派来五个人。

路易知道他要怎么做。三组,他会把他们派去周边地区搜索,鉴于事件刚刚发生,绑匪应该走不了多远。发号施令,这是卡米尔的专长。最后一名警员会和路易一起询问沿街居民,把那些从窗口目击的人叫下来,还有那些最靠近案发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