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自私

长安第一次看到藩王的王袍,之前几次见陈宝琛,他都是穿的常服。她不知陈若霖有没有对这王袍进行改动,但乍一眼看去,不管是颜色样式还是纹饰,都太像慕容泓的龙袍了。

还未进殿,长安在殿前揪着陈若霖细细地看。

“看什么呢?”头戴王冠身穿黑红色王袍的陈若霖今天看上去真的是霸气侧漏。

“看你威风啊。”长安笑眯眯道。看清他这王袍上是四趾蟒纹而非五趾龙纹,长安着实松了口气。

陈若霖闻言,凑过头来附在她耳边道:“我在床上更威风,你要不要看?”

长安不动声色,只眉梢轻轻一挑:“你确定是要我看而非领教?”

陈若霖笑得愉悦,碍于殿前人太多,不宜与长安做更进一步的交流,遂带着她进殿去了。

王座与龙椅一般置于大殿正北的台阶之上,以便上位者居高临下。只是在王座与大殿地面之间却又突出一片不大的平台,就在王座右侧,比王座低两阶,上面放着一把与王座类似但稍微小一号的阔背椅。那是陈若霖给长安准备的椅子。

他说过他称王之后身边会有她一席之位,他说到做到。

本来这新王继位有一整套繁复的仪式要做,足够让人忙活大半天的。但陈若霖又哪是肯被规矩拘着的人,他就穿了王袍大喇喇地往王位上一坐,让福州的文臣武将以见王之礼拜过自己就算了。

本来一藩新王继位,其余各藩乃至朝廷都会派人来道贺。各藩来使是出于礼节,朝廷来使则是代表皇帝承认新王的合法地位。

但陈若霖继位,潭云潮三州大军压境,其余各藩王见状不妙,自是隔岸观火,谁还那么傻地往上凑?于是竟是一个藩地的使者都没来。

朝廷的使者倒是来了,就是那王增。他昂首阔步踏入奉天殿正殿,脸上殊无笑意,只高声道:“福王陈若霖接旨——”

陈若霖一手支额侧倚在王座上,一双碧眸颇是傲慢地打量着王增,不动。

他不动,这满殿的文臣武将也不动,一时间竟形成对峙之势。

被这么多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王增也不惧,兀自高昂着头看着上面的陈若霖,等。

长安站了起来。

陈若霖侧过脸看她。

长安道:“王爷是累了么?要不要杂家代你接旨?”

陈若霖“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捋了下襟口,缓步下来跪在殿中。

长安紧随其后。

他俩跪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站着的道理。

王增见满殿的人都跪了,这才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一般皇帝给藩地新王的圣旨,不过就写点褒奖期许之言,再赏下一些东西,表示皇帝承认新藩王的合法地位就完了。慕容泓的这道圣旨前半章就是这样的内容,不曾想到了末尾却猛然笔锋一转,他直接在这道圣旨中命令陈若霖派人护送长安与陶夭即日返京,不得有误。

陈若霖原本就跪得不耐烦,等王增宣读完圣旨,便直接站了起来,喟叹道:“陛下旨意按理说本王理当依从才是,只是本王新近继位诸事繁冗,实在是分身乏术,怕是腾不开手来送人回去。”

王增卷起圣旨,看着陈若霖面无表情地问:“不知何事能让王爷忙到不得不违抗圣命的地步?”

陈若霖微微笑地吐出两个字:“婚事。”

“所以王爷这是打算抗旨吗?”王增看着眼前年轻气盛却又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诡气息的福州新王,冷声问道。

慕容泓把嘉许之言和令他送长安陶夭回京的旨意写在一道圣旨上,陈若霖若拒接这道圣旨,意味着他的福王之位并未得到皇帝的认可,慕容泓要拨乱反正便是师出有名。他若接了这道圣旨却又不送陶夭长安回去,便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慕容泓想对他发难更是名正言顺。想要平安过关的唯一方法,便是接下这道圣旨,送长安与陶夭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