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页)

“就这样吧。谢谢,弗特斯科小姐。”

她正起身离去,尼尔又随口问道:“关于黑画眉,你应该没有什么要说的吧?”

伊莲瞪着他。

“黑画眉?你是指馅饼里的那些?”

原来在馅饼里啊,警督心想。但他只说:“是什么时候的事?”

“喔!三四个月以前,父亲的书桌上也有几只。他气坏了——”

“他气坏了?是不是问了很多问题?”

“是的,那还用说,但我们查不出是谁放的。”

“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唔,这种事难道不是很让人毛骨悚然吗?”

尼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但没能在她脸上发现躲闪的神色。他说:“噢,还有一件事,弗特斯科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的继母是否立过遗嘱?”

“我不清楚。我……我想应该有。人总会立遗嘱的,不是吗?”

“本该如此——但未必都能付诸实践。你本人立过遗嘱吗,弗特斯科小姐?”

“不……没……我没有。到目前为止我也没什么能留给别人的,当然,现在就——”

从她的双眸中,他看出她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已然不同往日。

“是的,”他说,“五万英镑可是很重大的责任,许多事都将因此而改变,弗特斯科小姐。”

2

伊莲·弗特斯科离开后,尼尔警督怔怔地坐着思考了一会儿。说真的,他的思考有了全新的素材。玛丽·多芙声称四点三十五分左右看见花园里有人,这就产生了几种新的可能。当然,前提是玛丽·多芙说了实话。尼尔警督从来不习惯将别人说实话作为先决条件。但他仔细考量她的证词,并未看出她有什么理由撒谎。玛丽·多芙说她看见花园里有人,他倾向于相信这是真话。那人显然不可能是兰斯洛特·弗特斯科,虽然在当时的情况下,玛丽·多芙推测那人是兰斯还是很顺理成章的。那人不是兰斯洛特·弗特斯科,却是一个和兰斯洛特·弗特斯科身高体形都相仿的男人,而且,如果那个时间花园里有人,这个人还藏头露尾、潜伏在紫杉树篱后面,这显然值得深思一番。

除此之外,玛丽·多芙还表示她听到楼上有人走动。这又能联系到另一条线索——他在阿黛尔·弗特斯科卧房地毯上发现的那一小团泥块。尼尔警督回想着那个房间里漂亮的小书桌。精巧的仿古家具,很明显有个秘密抽屉。抽屉里有三封信,是维维安·杜波瓦写给阿黛尔·弗特斯科的信。尼尔警督的职业生涯中曾经手过许多各式各样的情书。他对热情洋溢的、蠢话连篇的、伤春悲秋的、絮絮叨叨的信件都相当熟悉。有些信则写得小心翼翼。尼尔警督将这三封信归入最后一类。即便拿到离婚法庭上宣读,多半也只会被判定为“柏拉图式的友谊”。只是在本案中,“友谊个屁!”尼尔警督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一发现这些信就立即送去苏格兰场,因为当时的主要问题是检察官觉得指控阿黛尔·弗特斯科(或者阿黛尔·弗特斯科与维维安·杜波瓦共谋)的证据不够充分。一切都表明雷克斯·弗特斯科是被妻子毒死的,无论她的情夫是否知情。这些信固然措辞小心,却足以表明维维安·杜波瓦就是她的情夫,不过在尼尔警督看来,字里行间倒没有挑唆她犯罪的迹象。或许口头上煽动过,但以维维安·杜波瓦的谨慎,绝不会留下这种书面证据。

尼尔警督猜测,维维安·杜波瓦曾要求阿黛尔·弗特斯科把信毁掉,而阿黛尔·弗特斯科也回应说自己照办了。

哎,现在他们手头又多了两起命案。这表明,或者应当表明,阿黛尔·弗特斯科没有谋杀亲夫。

除非——尼尔警督提出一个新的假设——除非阿黛尔·弗特斯科想嫁给维维安·杜波瓦,但维维安·杜波瓦的真正目标不是阿黛尔·弗特斯科,而是阿黛尔·弗特斯科从亡夫那里能继承到的十万英镑。他可能以为雷克斯·弗特斯科会被视为自然死亡,比如中风或某种疾病之类。毕竟一年来大家都对雷克斯·弗特斯科的健康状况深感担忧。(对了,尼尔警督提醒自己,这个问题还需进一步调查。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这一点也许很重要。)后来,雷克斯·弗特斯科之死的发展超出预计,不仅被及时判断为毒杀,就连具体的毒药也准确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