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4页)

接电话的时候,江明月刚到江明楷的办公室找了两份合同。

大楼里空空荡荡,接完江明楷秘书的电话以后,江明月也没多留,外面还是下起了雨。

他是陪徐盈玉喝过下午茶才出来的,此时街头华灯初上,车流如织,笔直矗立的办公楼上,只零星几格亮灯,掩映在厚重的雨幕后面,一切都隐隐绰绰。

江明月给司机发了定位,回想起自己刚才握着手机下意识反问秘书的那一句:“不许他们谈,为什么?”

为什么,江明月试着不让自己沮丧,却还是忍不住很幼稚地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让人不懂的为什么。

-

他等在有遮雨棚的公交站牌下,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车身缓缓靠近,在瓢泼的雨里,所有的东西都模糊不清,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的存在感微乎其微。

江明月双手护着背包,跟着靠近,在嘈杂的雨声中,艰难地看清车牌号前少见的“海A5”,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他稳稳坐定,又胡乱抹了两把落了雨水的脸以后,才突然一个愣怔——

挪到另一边给他让座的主人坐姿还没定,一只手已经递了毛巾到他面前。

面对着眼前的陌生人,江明月的脖颈好似梗住,没有转头,只用视线小幅度地打量了一圈车厢内部。

哪里都很熟悉,确认是跟平常接他那辆一样的添越,只有这个面色冷硬的人是认知之外。

或者说,还有这辆车里的气味、小细节处的陈设,是认知之外。

他上错车。

回家后,徐盈玉照例在等他,江明月提前整理好情绪,才推门进去。

徐盈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转过身来问他:“老田说你遇到朋友,是哪个同学,怎么不带回来吃饭?”

老田是最近跟着江明月的司机,刚才上了越仲山的车以后,江明月就打电话叫他直接回家。

他边洗手,边绘声绘色把在大街上遇到越仲山,还错上了人家车的事说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絮叨的徐盈玉蓦地没了声响。

“妈?”江明月擦完手,回过头正经了一些说,“好像有两三年都没见他了吧,变了好多,今天刚打照面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

变得更刻板,也更让人犯怵。

越仲山在越家这批长起来的孙辈中排老大,但是长在外面,十岁那年才被接回来,又比江明月大了五岁,跟江明月他哥一茬,比江明月他哥的话还少。

上高中的时候,头剃得只留短短的发茬,面色又凶,看着就很不好惹。

他们这些小孩都怕越仲山,以前逢年过节都不会一起玩,在学校里迎面碰上,几个人站得一个比一个规矩,老老实实地喊“越大哥好”。

后来都长大了,更有各自的事要忙,等越仲山高中毕业以后,除了偶尔跟着江明楷蹭饭时遇上,江明月和他再没有别的接触。

只记得三年前他刚高考完没多久,就听到越仲山出国的消息。

-

“来喝汤,晚饭呢?”徐盈玉没接他这个话茬,只说,“一直等着你,还没上桌。”

江明月回答她:“没吃。”

紧接着又说:“不过不是说了叫你别等?我回来有口吃的热热就行。”

徐盈玉没说话,两个下人很快摆好碗筷,江明月手边额外多了一碗姜汤。

-

晚上九点多,江明月在房间里继续整理那些越来越厚的文件和资料。

东西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来,分类别摊开,几乎铺了满床。

一个多月以前,他对这些东西还一窍不通,但到今天,怎么说也能听懂一些个中意味。

之前律师对说他后面的急不来,江明月就大概知道,剩下的多是要人情才能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说的是对的,江家现在的确不算缺钱,但人情,是真的没剩多少。

可能律师本来也怕得罪人,现在又看他难以成事,才放弃这个案子。说到底,是他太废物,这事交给他爸或他哥任何一个人做,恐怕都要比他干得利索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