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春关(二)(第2/3页)

“不敢。”

他说着,朝张铎伸出一双手。

“如今,是张大人身边的阶下囚而已。亏我在青庐研习数年,也只得大人,赏了这一遭痛快而已。陈孝……其兵法心得,应远在我之上,只可惜,陈家是大儒门阀,子嗣远战,否则,他尚能与赵将军一搏。”

“假话。”

这二字落下,岑照勾了勾嘴角。

“大人不肯放过岑照,是因为害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似乎在顾忌什么。”

张铎抬头冷声道:“你既无畏生死 ,大可明言。”

岑照闻言,朝前稍显狼狈地迈了一步,声较之前,放轻了不少,“生死,倒是无畏。但我家的阿银,还在大人手中。”

张铎笑了一声,“我不屑拿个女人来威胁谁。”

“也是。大人在朝这么多年,不结姻亲,却能将大半个洛阳的门阀士族攒于股掌,实令人叹服。”

“我用的是什么手段,你心里是明白的,你也领教过,不用再对着我说虚话,我没有这个兴致。”

“是,那照就说明话。”

说着,他又忍不住嗽了几声,一时佝偻了背脊。

面前传来几下手指与杯盏敲击的声音。

“你面前有一盏茶。”

不算是关照,也没有羞辱的意思,岑照也不推迟。

颔首应了个“是。”依言弯腰,伸手试着朝前面的茶案摸去,却始终不能触碰倒杯盏。

张铎见此,顺手拿起手边的匕首,顶着杯身向岑照推去。

“端稳了,只赏你这一盏,献俘之后,廷尉狱中饮食不堪,这样的茶,你这辈子再也喝不到了。”

岑照端起茶盏笑了笑:“大人也这样对阿银说话吗?”

“我有何必要与一个奴婢多话。”

“那便好,阿银心气弱,平日我偶尔一两句重话,都会惹她的眼泪。好在大人不屑理睬她,不然,她要哭成什么模样。”

一席话毕,其言辞云淡风轻,却像一块烙铁直烙铁在张铎的胸口上。

将才的言辞交锋,二人皆在试探,互有来往。

然而,说到与席银有关的事上,张铎竟不自觉地,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谎话。

什么不与一个奴婢多话,天知道,他对着席银说了多少原本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说不出口的话。

就更别论“什么该杀就杀。”

他面对那个女人,甚至连口刀都飞不出来,怎么杀?

张铎忽地会出意思来。

眼前的这个人,在用席银攻他的心,他不断地强调席银身上那一段他看不顺眼的软弱和卑微,反复谈及他对席银的关照,以及席银对他的倚赖。

这些都是张铎急于从席音身上破除,极于要席银斩断的。

字字句直插他的要害,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想至此处,他抬手一把握住岑照手腕上镣铐,往案上一摁。

岑照扛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身子猛地朝前一倾,屈膝在案前跪了下来,不及出声,就听到了头顶传来其意不善的话。

“岑照,世人都知道,张铎是个无心之人,亦不屑攻心之道。是以与我博弈,攻心为下,你至多在死前,为自己多讨得一层皮肉之苦。”

岑照跪在地上直不起身,只得被迫仰头道:“大人当真不屑攻心吗?”

“何意?”

“大人利用阿银逼迫皇帝囚禁皇太子母子,并以此反逼郑扬东伐。致使郑扬身死于战中。虽然,大人因此受了大司马的重刑,几乎丢掉性命,却也因此避开了朝内军务,让叛军一路杀至云州城,将郑扬的这只的军队消耗殆尽。至此,各洲郡外领军之中,再无可以掣肘赵谦的势力。这一连招的实棋,张大人走得绝妙。但照私猜,大司马之死,应是其中攻心的一环。”

“呵……看得不差。”

他说完,松开摁在案上的手,“那你试试,你的攻心之道,能否在我这里给你自己博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