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蛹(五)(第2/3页)

席银忙起身走出去,却见江沁也在,父子二人正围看那一只长盒。

“你怎么没跟着郎主。”

“郎主在朝内,兴许要晚间才回得来。这个……”

他指了指榆木长盒,这个是外头送进来的,说是郎主的东西,还劳姑娘带进去。”

江沁对江凌笑道:“好几年了,郎主从来不肯在清谈居里添置陈设。”

江凌道:“盒子是乐律里送来的,扛着实有些沉。”

席银弯下腰,发觉盒子的并没有扣锁,伸手就要去掀盖。

“欸,姑娘使不得……”

江凌忙制止。

席银直身央道:“就看一眼,郎主也不在。”

江凌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眼前是个好看的姑娘家,一下软话,他也没了辙。

席银掀开盒盖,江凌也凑上去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把弦琴。

“这是……是瑟?”

席银蹲下身,一手摁弦,一手挑拨,弦声铮然,回响空灵。

江凌闻声,不由霁色道:“可真是好听啊。”

席银细品着弦声的余韵,明眸悦道:“这不是瑟,是琴。”

说着,她细抚琴身,琴身为青桐木所质,弦有七根,周身无饰。

“瑟有琴码,一弦一柱一音,只能于奏时透过左手之按、压、放等指法,于琴码之左方奏出滑音、变音,而琴无琴柱,可用左手按指成音。一弦多音,且可用空弦、按弦、泛弦成音。”

她一面说,一面演了几个音。

江凌道:“从前竟不知你识此物。”

席银抬头笑了,说至所擅之物,话也流顺起来。

“对于乐器奴尚有一些眼力,这把琴,应是仿蔡邕的焦尾所造。相传蔡邕在“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音色绝于凡尘,后人多仿他的造琴之法,也就有了“焦尾”传世。这是名士之琴。”

她说完,抬手合上琴盒起身。

“不过,都说士人鼓琴于静室,伶人鼓瑟于闹市,我虽能奏几个音,却不甚通。我兄长是此道之圣,他焚香鼓琴之时,连北邙山中的野鹤都会栖下静听的。”

江凌点了点头,转而疑道:“郎主……好像不通音律啊。”

江沁笑了笑,望着席银道:“自然是买给席银姑娘的。姑娘抱进去吧。今日的字儿啊,不肖再写了。”

席银不禁想起了几日前张铎在张平宣门前的话。

“以后,写完字你可以奏几回琴。”一时出了神,不由摊开自己的手来。

这几日他不在清谈居中,也就没顾上拿笔杆抽她的手,查她的功课,平宣也肯见她,手上的活路清闲起来,之前旧的伤也渐渐好全了。

江沁见她立在日头底下不言语,轻道:“可惜,赵将军尚在云州,不然,郎主的心意,他或许尚可为姑娘一解。”

“江伯的话,奴听不明白。”

江沁笑笑:“他想姑娘好,但又怕姑娘过得太过艰难,被他逼走。这琴瑟放在外面,就是世家子弟们哄女子们开心的,只不过,他这样正八经的买回来,姑娘到看不明白了。所以老奴说啊,该早些迎赵将军回来,能开解姑娘,或许也能开解咱们女郎。”

席银没有说话,江凌却应道:“快了吧,我在外听说,陛下要同郎主一道去镛关。献俘礼后,就要押解刘必和岑照等叛贼回……”

“你说什么,押解谁。”

江凌一不慎,说出了岑照的名字,忙转身拍嘴,然而席银显然是听清楚了,转到他面前道:“你将说要押解兄长回洛阳?兄长为什么会成了叛贼?”

江凌看着江沁,迟疑不敢开口。

江沁摆手示意他退后,自己上前道:“一贤公子叛入刘必麾下,如今霁山和云洲城一战,刘必大败被擒,那其麾下众谋士将领,自然都要押解回洛阳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