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华(五)(第2/3页)

说完,又对李继道:“李大人,此物放下,还请替我回陛下:张铎罪该万死。”

李继早就手僵背硬,见他终于肯收受,忙将抽盒放于案上,起身辞去。

赵谦看着李继的背影道:“陛下今晨,赐死了何贵嫔和萧美人,又命内禁军捉拿其二人的族人。看来是真的慌了。”

张铎平道:“这二女是刘必的人?”

赵谦摇了摇头:“人是我看着赐死的,何贵嫔死前哭天抢地,大声喊冤,怎么看都不像是东边的细作,萧美人是内宫用的刑,我看见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就剩一口气儿了,我问了宋常侍,他说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但陛下就是不肯信她们,说那日席银行刺,她们二人在场,却无一人护驾,必是要与刺客里应外合,谋害主君。”

他说完有些愤懑。

“依我看,竟都是枉死的,一日不伐东,一日不除刘必,陛下一日不能安寝。”

张铎没有说话,运笔笑而不语。

赵谦拍了拍他的肩,“连李继都派来作说客了,你还不入朝议东伐的事,难道真的要逼司马大人来跟你请罪啊。”

他说着,又朝那只抽盒看去:“还有,他送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我看他紧张的,跟着捧着诏书一样。”

张铎收住笔锋:“你自己看吧。”

赵谦忙摆手:“我不看……万一真是什么人眼人手的。”

“到不至于。看吧。”

赵谦得了他的话,这才放下手臂上挂搭的袍衫,挪过那只抽盒,挑开锁扣向外抽出,却见里面只有一张盖着印的空纸,再一细看,不由抽了一口气。

“这是……还真是陛下的诏书啊。”

张铎点了点头。

赵谦忙放下盒子:“你早知道了?”

“李继来之前,宋怀玉的先来过了。”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年先帝临崩时,为请张奚扶幼主,主朝政,用的就是这一礼。”

赵谦到也想起一些,这在前朝算一件美谈。然而朝中人皆知,自从门阀士族势力膨胀,主君之权逐渐旁落,到了先帝那一朝,不得不倚仗张氏与陈氏两族势力,方得以坐稳当帝位,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女儿,年仅十八岁的阳荣公主嫁给张奚作续弦。

临崩之时,为了保全幼子的帝位,更是亲赐空诏与张奚,直言,“我刘氏江山,与张卿共治之。”

赵谦想到此处,不由怅然:“你之前说反杀,我还听不懂。得勒。”

他以茶代酒,向张奚举杯:“你赢了,陛下要弃大司马了。只不过,你父亲恐怕也不会坐以待毙。你们张家真有意思,明明拜的是一个宗祠,却斗得你死我活。”

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茶。

“既如此,也该伐东了,趁着刘必粮马不足,杀他个措手不及。”

张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赵谦倒是习惯他那副样子,不以为意道:你稳得住,我倒是手痒了。”

“不急。”

张铎这一声当真是不急不慢。

炉上水将滚,他挪开纸墨,新铺一张竹卷茶席,续道:“岑照还没有到刘必处,而洛阳,还有该死而没有死的人。”

赵谦听了后半句,背脊一寒,却不敢深问。

沉吟半晌,掐盏转了一个话题道:“对了,岑照的那个妹妹,你还留着啊。”

“嗯。”

“我就说嘛。”

他一拍大腿,“若不是那姑娘在清谈居里,你那只雪龙沙也不会是那副埋汰模样。”

“埋汰?”

张铎起疑,要说雪龙沙模样凄惨就算了,“埋汰”之相从何而来。

“你怕不是看错了。”

赵谦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忍俊不禁道:

“不可能,我过来的时候在清谈居门口看见的,那狗儿啊,被人用布条缠得密不透风的,可怜兮兮地趴在门口,嘴边而放着一碗吃食。我上去看过,那布条下面还裹着梅辛林给你配得药,江沁是不敢动你的东西的,这要不是清谈居的丫头做的,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