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节

飞月当然需要感叹,现在的一切,几乎是若干年前在飞月庄发生过的一切的重复而已。是的,就是如此。不同的仅仅是,现在,所波及的范围更广,牵连的人更多,而自身所需要达到的目的,更高,更大。

情爱是一种真挚的享受,对于飞月而言,但却从不会让飞月迷失其中。所以,当年成为飞月庄庄主后,当年飞月庄再无可怕的内忧外患后。飞月专心致志的徘徊于男女之情,飞月已没有追求了,也没有兴趣为扩大山庄势力,跟江湖中其它大帮会争斗了。

飞月只想享受生活,享受情爱的愉悦。

可是生活,却第二次给了飞月目标,一个飞月有实力能得到的更高位置,飞月当然不会放弃,飞月当然要暂时抛开自己的安逸生活。可是飞月实在觉得这一切很可笑,江湖一直没有变,江湖的本质构成,永远是人心在带动,永远是欲望,认同。

所以,若干年前的昨天或是若干年后的今天,同样的手段,仍旧能达到类似的目标。这时的飞月却并不因此感到欣喜和自豪,因为这本就是应该的。飞月只觉得悲伤,因为人心,始终让飞月感到绝望和肮脏。

包括飞月自己的,为满足各种欲望而存在。所以飞月很喜欢依律,哪怕是今天的那个依律,飞月仍旧喜欢。依律是单纯而简单的,尽管飞月不认为这份单纯和简单,会永远维系下去。

今天的依律?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已经变了,甚至连飘香都觉得,依律似乎变的颓废了。依律学会了感概,这从来不是好事情。往往只有给自身定义了性质的人,才会喜欢感概。比如,代表正义的人总会为邪恶和丑陋而感概,而代表邪恶的却常会为许多单纯和美好感概。尽管其中的感概或褒或贬,但它们的共同点却都是首先为自己定了一个性质。

当然,这并不绝对,况且,本不存在绝对。至少在相对范围而言,确实如此。

依律早已不再穿银色或是白色衣裳,依律近一年多来,一直穿着黑色,跟久久一般的黑,漆黑的发亮。依律还喜欢上了喝酒,不是一般的喜欢,近乎疯狂的喜欢,经常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跟久久,一人抱着一坛子酒,肆意的或笑着,或唱着,同时喝着。

一年多的功夫,对于平静规律生活的人而言,不过弹指间。但依律却仿佛,度过了几十年般漫长的难以细数。

依律当然是归入黑夜堂,从一年多的那一天起,当残韧冷眼打量着黑夜堂第一批任务所需要杀死的那批目标,而后冷冷的将一页记载着三十余人名字的纸张丢在依律面前时,依律,就开始了杀人。

不过一年多,但让依律回忆,却觉得十分艰难,真的觉得,仿佛一镜杀了几十年的人了,其中的许多细节,似乎怎么努力也无法记起了。

依律记得的,只是第一次杀人,三十七人,并非三十七个高手,不过只有两个华山派高手而已,其它的三十五人,均是这两人家里的下人,妻子,女人,其中还有一个,孩童。依律也记得,其中有三对深情的小恋人,虽然只是不会武功的下人。

幸亏有久久陪着依律,否则,依律怕是早已疯了,或是早已因为违背残韧的命令,被残韧亲手杀死了。

依律歇斯底里的,对那孩童出手,鲜血喷了依律一身,依律哭泣着,全身剧烈的颤抖着。是久久的声音,把依律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依律只记得这么多了,其它的,如同脑海中飞快闪过的画面,但那画面的数量,却似乎又多的足以连续闪动漫长的几十载。

黑夜,鲜血,剑影,银光,不停的重复着。

连续数奔波,而后杀戮,再然后,返回。停留的时间,仅有片刻,几乎每一次返回时,马上迎接自己的,是残韧再一次丢到依律面前的,记着名字甚至配着画像的,另一批要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