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节

你为什么彷徨?

因为没有了希望。

以前这问题是你问我,现在这问题变成我问你。

你?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直是自己在问自己。

不同,以前我脆弱,而你坚定,如今你脆弱,而我坚定。若你就是我,为何我们的意志会有如此反差。

或许彷徨,但没有迷茫。你把彷徨和无法释放的感情,都踢到了我这里,你必须强分出你和我,才能证明你才是坚定的,只有如此,你觉得才能让你主导,而让我陷入沉眠。但其实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从不曾沉睡,我也从不曾主导。

我否认,根本是你太脆弱。不过是依律死了,那女人死了很好,我本就想杀她,乱我心者,务必除之。要想很好的活下去,就不能丧失自己,她死,我并不会悲伤,是你脆弱。

你对着空旷的记忆说着轻松的话,做着轻松的判断。并非你真不悲伤,只是你根本没有体会到过记忆片段中的感受。

你在强词夺理。

那么柔可夕的死呢?你也能心无涟漪吗?

一片沉默,残韧的脑海中再没有任何争吵的声响。

难道你真的是我,我真的是你?

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我不是这样的。

那是柔可夕死之前,从她死去那一刻开始,你已丧失自己,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你胡说,我从没有丧失过自己,我并不爱柔可夕,我也从不恨旖旎,不爱不恨,我又岂会丧失自己。

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我没有爱过,也没有恨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怎知道你不爱柔可夕?

因为我没有为她不顾一切过,我难过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仅仅是因为习惯了她的存在,这跟爱无关。

只有不顾一切的只想吃东西时,才表示你饿了吗?

……这不可能,我不是爱她。叔叔说过,不要爱也不要恨,我一直记着,也这么做着。

那残酷为何最后因爱而死?

我不知道,那是叔叔自己的事情。

可是我知道,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却不能控制感情的产生,你只是一直回避爱和恨这个概念,并不是真能控制自己的情感。

……你不应该说这些,你只应该说,为什么不练功才对。

我应该,因为我就是你。原来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情感,因为我本来就能感受到,因为你本就能,而我,本就是你。只是,我最近才明白。

还是不对,我以前根本不会被这些牵绊了自己。

因为你以前一直沉浸在自以为是,所以你一直相信你没有任何情感。直到柔可夕死去,你再也无法沉浸于自以为是,因为你的感情,否决了你自以为是的坚持。

……我不承认。

那你还敢对这些轻蔑的冷笑吗?

……

你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真的就是我?我真的就是你?那为什么我们现在又分成你和我,在争吵?

……这一次,换了另一个一直未曾沉默的陷入沉默。

许久,沉默的开口。

因为我们一直都在逃避,如今我再无外在的寄托,我想我只能重新开始了。我们是否都应该不再逃避?一并去重新体会,体会你我承认和否认的过往所有感受,我们本不该如此强分彼此。你说对吗?

……这是你唯一一次,让我不假思索就承认的话。到底你是否就是我,我是否就是你,在这过程中,对调了彼此的感受,若是真的仍旧做出一样的抉择,得到一样的体会,就自能说明一切。我们是否一直在逃避,会弄清楚,你我谁都无法否认。

纷飞的记忆片段,历历在目在感受,快乐的,悲伤的,漠然的,连续不断的在残韧脑海中纷飞掠过……

……

残韧在睡觉,这是甄裳第一次见到残韧沉睡。甄裳觉得沉睡中的残韧实在很奇怪,明明沉睡,却会笑,会哭,神态迅速的变换着,如同变脸一般,奇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