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庐江,许昌,汝南三城分别是上清国,中秦国,南风国所属势力,三国多年之间互有交战,因此着一带长年处于战乱之中。每每发生战争之际,总有百姓举村举县的搬迁至别处。

其实这种躲避大多时候是从一个火坑暂时跳进另一个火坑,不过,比不跳,要活的久一点,也更有希望一点。

残韧一行四人,虽说是换了一身江湖人的装束,但四人终究不是江湖人。

这在四人所走的道路上,便体现出来了。四人最后,沦落到搬迁的流民中,四人手握手,紧抓着彼此,尽量抵挡着人流的冲击,以防被冲散了去。残韧心下很奇怪,为何,一路上都没见着江湖装束的人呢?

千若紧紧抱着阑风晨,另一只手被阑风晨紧握着。人,实在太多了,四人就算施展轻功,也根本跳不出去,何况,错过了一开始起跃的机会,现在已经晚了。能做的,只是跟随着人潮前进的方向不断移动而已。

风流经历过这种场面,此时被人流冲击着的风流,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便是父王,把小小的自己紧护在怀里,硬生承载着所有人流的冲击……风流还记得,那时候身处人流中,周遭无数乡野村民身上的体味,汗味,臭味,跟现在,差不多……

“对不起,是我决策的错误,把大家带进这种处境!”风流心下愧疚,对一侧的三人,道歉着。“风流哥哥,没关系的。”阑风晨轻声安慰着,脸上挤出几丝很勉强的微笑。

风流和残韧都受不了,何况两位千金大小姐?阑风晨的笑容,不但没能安慰风流,反而让风流心下愧疚更甚。

“全部回去!莫大将军有令,交战期间,无特别许可令者,关口可出不可进,违者杀无赦!”远远的,风流等人见着接近汝南城的上清国边境关卡,此刻关可城墙上,一名全身铠甲的将领运功对城外接近关口的流民们发出警告。

这种警告很少有效,尤其人多的时候。

前面的流民们,年轻的,年老的,抱着孩子的,纷纷各自哭诉着自己的悲惨苦难,有手指着身旁高堂父母的,有强调自己怀中抱着幼小孩童的……希望都一致,希望守关的将领,能看在这些的份上,破例放行。

风流看的心生感触,“这些人,也确实太可怜了。”倒是一旁的阑风晨,不以为然的道:“卑鄙!出卖自己的感情,就为了达到通关的目的,这些卑微的人,有什么值得可怜!”

风流心下对阑风晨的心硬如石感到不快,口中却是平静的反问道:“晨妹何出此言?”阑风晨语气中带着鄙夷的开口道:“你看这些人,说这些话本就是抱有目的性的,尤其那些指着自己父母,孩儿的,跟为了目的拿他们来卖有何本质区别?”

风流忍不住反驳道:“倘若晨妹这般想,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情之一字了,人跟人之间岂非连亲情也便的肮脏?”

阑风晨看出风流的不快,平缓了自身情绪,语气淡淡的道:“风流哥哥,小时候母亲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真正的爱,是不说爱;真正的感情,不会包含任何目的。感情发自内心的那刻,本就比目的产生的更快,不能把握自己欲望的任何感情,都是庸俗和卑微的存在。”

阑风晨见风流倒也确实虚心聆听着,补充了句道:“风流哥哥,听父王说,你小时候也曾经吃过苦,你又似对这情形颇有感触,那么,你父当年,可曾因为带着你的缘故,用自己的可怜博取同情?我相信一定没有!”

风流没来得及答话,一旁沉默着的残韧,回头朝后方望将过去,风流,却是望向前方。

看来镇守此地关口的将领,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甚至,可说是冷血。此时关口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雨,毫不留情的朝着最前方人流倾泻洒落。原本哭喊哀求的人们,此时或是惊恐,或是怒骂,或是哀号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