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奇迹总是有特别的理由。

王悯和护在身后的捕头,确实被残韧一箭同时贯穿。捕头支撑了不多久,就断了气去,不过王悯,却没死,虽然失血不少。王悯的心脏,竟不是长在左边,而是右边。

因此残韧那一箭,虽然贯穿了王悯的身体,但是根本没有射中心脏。王悯也有坚持,死亡,对于王悯而言,是种解脱。那让王悯认为是最佳的对死去的捕头们赎罪的方式,但是,此刻还不能死。

王悯确实坚持到了,坚持到了谯城,坚持到见到太守。拒绝了先行救治,坚持着讲要禀报的一切,向谯城太守一一禀报完毕。

谯城的太守不是一个完美的好太守,私下也做过不少亏心事,但绝不是贪厌无度至人尽皆知,人人痛骂的昏官。事实上,昏官实在太少了,尤其在这种乱世,昏官,除非有极特殊的理由和背景,又怎可能在官场生存的下去呢?

因此,谯城太守,也有良知,有时候也会感动。王悯绝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县令,但是王悯的品德,确实让人钦佩。尽管谯城太守从来不喜欢王悯,但是这不影响偶尔为王悯的品德感到钦佩。

王悯气绝前最后的话,仍旧在谯城太守脑海中回荡。“下官为官一生,今日即将死去,恳请太守大人,务必提携辛。若能得太守提携,以他的才能他日必能成为本国之栋梁。下官将这孩子从小看到大,辛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必不会忘记大人提携的恩情……”

这话谯城太守为官多年,实在听的太多了,或许第一个说此话的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到了官场,这话已经听起来,已经如同久仰一词般,毫无任何意义。

可是这话王悯说出来,却让人相信。因为王悯用一生创造的德操,是最有力的证明。这种人是不会为利益为自己说谎话的,这种人根本无法容纳身边存在势力的小人,能被这种人肯定的人,绝对差不了。

虽然王悯在气绝前,终于说了谎话。王悯在谯城现任太守手下做了一百三十多年的事情,哪有不清楚王悯脾气性格的道理?若不是为了叫辛的孩子,王悯绝不可能不向自己通报就擅作主张。

谯城太守仔细回想着王悯禀报的经过,喃喃道:“王悯,你若非如此固执,以你的才能便是当朝宰相也未必不可能。”同是读书出身,念及王悯一身傲人学识,却如此了却终生,心下不免为之唏嘘。

辛被调到谯城任职,倍得谯城太守关照。辛为仕途的前进感到高兴,却为王悯的逝世感到悲痛。辛知道自己的一切到底是谁给予的,“义父,你给予孩儿的一切,孩儿无以为报,孩儿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后竭尽所能报效国家,绝不负义父往昔的教诲……”

辛双拳紧握,“杀父之仇,孩儿他日必定加倍索回,定以中秦千万人之血慰义父在天之灵!”

……

南风国都城皇宫内。

华丽的宫殿地面,一只精致的茶杯,摔的四分五裂,一名侍女急忙收拾着。“他怎会这么快就去了,他离两百四十七岁尚差七十八日啊……”悲伤的泪水,从一名一身黄袍,头戴凤冠的女人眼中滑落。

女人身旁一身华丽服饰的美丽女子搀扶着女人坐下,语气悲伤的道:“皇后娘娘,请节哀……”皇后自嘲的轻笑道:“让我如何节哀?他这一去,我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在意了。”

皇后神色悲伤,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后又突然生出神采,侧头急问道:“对了,他的子嗣呢?他苦了一辈子,我一定要照顾他的子嗣……”皇后身侧的女人闻言一脸担忧之色,只觉皇后是悲伤过度,神志都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他一生未娶,他为人也正派,又哪来的子嗣呢?”皇后闻言神色一黯,喃喃自语的道:“是啊,他哪来的子嗣。当初他始终拒绝我的情谊,甚至我连身份也不顾了要求他带我远走高飞,他竟也无情的拒绝了我。到最后,我只求他给我一夜,让我能怀上他的孩子,他竟然丝毫不理会我对他的深情,让我最后一丝原谅他的希望也被彻底毁灭……”